翌日,寅正时分,辉竹殿内。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微微洒进,殿内的空气透着些许清冷。路易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师兄可是也在担忧雪儿他们此行?”
慕容辉闻声回首,目光沉沉,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叹息道:“师弟,你怎么看?”
路易澄将茶杯放回桌上,目光落在那薄薄的茶水波纹上,缓缓道:“他们四人武艺仙术皆已不凡,同行自是可相互照应。只是……心性尚浅,恐怕会有诸多波折。”
慕容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中似有忧虑未解。他沉吟片刻,低声道:“我担忧的,恐怕不止于此。”
说罢,他走至殿中一隅,从一个小巧的乌木匣子中取出一物,递给路易澄,神色愈加凝重:“此物,劳你亲手交给她。”
路易澄接过匣子,心中一凛,明了其中分量,却不禁露出一丝忧虑:“雪儿身边有凛儿、烨儿和晓月护持,此物还是留在师兄身边稳妥些。”
慕容辉神色不变,将匣子又推前几分,语气中透出些许无奈:“莫非,师弟要看我继丧妻之后,再承丧女之痛?”
路易澄闻言,心中一震,没料到慕容辉竟如此忧心女儿。他长叹一声,终是接过了那乌木匣子,语气带着些许沉重:“师兄既已决意,师弟便遵命。”
他将匣子收入怀中,心中仍有隐忧,遂转而问道:“师兄,既知此行凶险,何不另寻弟子前去?”
慕容辉转身为他斟了杯茶,边递过去边苦笑道:“此行凶险,但此地也未必不凶险啊,师弟。”
路易澄接过茶杯,品了一口茶,微笑不语。殿外的风轻轻掠过,带来几丝梅花的清香,气氛一时静谧。
慕容辉望着窗外,沉声道:“若雪儿此次安全归来,这慕容山庄,也该交由她打理了。”
路易澄一愣,惊讶道:“雪儿年纪尚轻,接掌慕容山庄是否太早了些?”
慕容辉轻轻摇首,眉宇间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笑,又似自嘲:“她虽年方十七,却比当年的我稳重得多。再者,有你我在旁辅佐,何须忧心?”
路易澄并非对慕容熙雪没有信心,而是他看着慕容熙雪这几年的改变,心中既有不忍,亦有忧心。他虽从未跟慕容辉谈论过此事,但他以为慕容辉应该是最能知悉自己女儿的一举一动的,不料,事实竟并非如此。
路易澄眉头微蹙,沉吟片刻,试探性问道:“师兄可曾察觉,雪儿近来……有些不同?”
慕容辉不以为然,淡淡一笑:“稳重了些,也成熟了。”
“师兄,难道你没发现她……”路易澄话未说完,便被慕容辉打断。
慕容辉似是有意岔开话题,调侃道:“再说下去,莫非你对庄主之位有何想法不成?”
这话虽是玩笑,但路易澄却感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二十余年同门情谊,慕容辉怎会不知他路易澄的为人?这玩笑虽轻,却带了几分试探,让路易澄的脸色微微冷了下来。他淡然道:“师兄既已心意已决,师弟便不再多言。眼看已近卯时,我去为雪儿他们送行吧。”
慕容辉点头,温声道:“有劳师弟了。”
路易澄起身,正欲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说道:“师兄,少敏这丫头,该管管了。她竟引李公子去了后山,幸而未酿成大祸,但她这顽劣性子,迟早会惹出大事。”
闻言,慕容辉似乎有些动怒了,道:“哦?若真如师弟所说,我必严惩不贷!”
待路易澄离去,慕容辉命门外弟子去寻少敏。门外应声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殿内恢复了短暂的静谧,慕容辉站在原地,静静凝视着桌上尚有余温的茶杯。窗外的晨光洒入殿内,给地面投下了淡淡的光影,风吹过竹林,带来微微的簌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