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就这样静静地吊在空中，粘稠的黑暗钻了进来，渗入每一处角落。

那个男人点起了油灯，放在林若正前方的地面上，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死气沉沉。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男人离开了房间。

有细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那是无论何处都无法根除的老鼠。

不过这老鼠长得太过于骇人了些，足足有篮球那么大。

饥饿的老鼠寻找着食物，它顺着气味爬到了箱子上，在那里蹦蹦跳跳，好半天才找到打开的办法。

它用发黄的牙齿咬断了箱子上的卡扣，用力的将盖子顶开，将那些玻璃瓶搞得七零八落。

它抽动着鼻子，连带着脸颊两侧的胡须也微微颤动。终于在一道搜索过后，它找到了食物——一块儿干瘪的深海迷菇。

它仔细推搡着玻璃瓶，试图取出那块儿并不算大的食物。

角落里又钻出一只老鼠，不知道这么大的体型是如何从那狭小的洞口出来的。

这只聪明的老鼠没有去残害那些药材，房间里有更可口的食物等待着他……

他在霍雨涵和莉莉那里跳了几下，矮小的躯体并不能让他够到，但是林若却刚刚好。

它跳到了林若身上，撕咬着他的小腿，黄色的牙齿具有惊人的力量。

脆弱的皮肤不堪一击，红色的汁液顺着脚踝流淌，给暗淡的皮肤染上一层凄凉……

那诱人的甘甜在空气中传播，另一只老鼠的小鼻子微微颤抖，轻轻嗅了几下，随后便寻找到了味道的源头。

它就像宣誓自己主权一样冲了出去，和另一只地位稍弱的老鼠抢夺来之不易的食物。

他碰倒了箱子中的某一个玻璃瓶，一个小缝隙被微微打开，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瓶子里是一摊幽深到吸收所有光线的液体，那是女人武魂的产物。

那是一摊浓缩精炼的情绪——一摊浓缩的痛苦。

抑制魂力的药剂失效了，一团火就这么亮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烟雾从瓶中升腾，在空气中弥漫，接触那流淌的鲜血，发生悄无声息的变化。

一旁的老鼠还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他们仍然执着于面前的食物。

那漆黑如墨的烟雾像有了自我意识，如同找到了受难的宿主，一股脑钻向了林若的伤口。

嘭

那两只老鼠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那诡异的黑雾仅仅穿过它们便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掉落的躯体像是一块儿煮烂的菜叶……

……

今晚的夜空格外明亮，

老陈浑浑噩噩的从西索德城出来，他没有乘坐马车。自己一个人行走在空旷的小路上，飞扬的尘沙迷乱他的眼睛。

他就这样走，像丢了魂一样，一路上责骂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林若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就这样谋害了一个孩子，虽然这并不是第一个。

他早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坚硬似铁，可是今天却出现了一点变化。

或许是因为他像自己的女儿吧，他的女儿也喜欢躺在后院静静地看书，喜欢对着他唠叨。

总是显得极其成熟，像是个小大人一样。

老陈走了整整一天，满天繁星走到大雨滂沱，他又重新来到了西索德城的门口。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乎一直在绕着这里转圈。

他浑身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一身的赘肉，头发黏在脸上，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沧桑。

他不知自己为何又回到了这里，莫名其妙的……

他又一次转身离开，不过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他一瘸一拐，重新折返回去，他想看看那座学院。

他就这样低着头，像一个疯子一样走到了一个铁门前。

学院里灯火通明，礼堂中的孩子正在吃晚餐，吃饭的时候乱糟糟的，一旁的老师正在大声斥责……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林若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老陈突然哭了，他蹲在地上，捂着嘴巴，连带着身上的赘肉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远处一位向礼堂奔跑的孩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