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祠堂门房紧闭,火晶石灯散发柔和光芒将屋内点亮。赵恒恭敬地为各位先祖献上三柱灵香,赵永、赵乾、赵坤亦然。灵香烟气飘渺,蜿蜒上行,在屋顶聚成一层薄雾。
赵恒完成了仪式后,转身朝着三位弟弟说道:“蜀国的邀请,你们怎么看?”
昨日酉时,一封来自蜀国的邀请函送到了赵恒手中。蜀国太子张允文结婴成功,蜀王张士诚遂举办庆典,邀请鄱阳赵家、明国和陈国共襄盛举。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奇怪,赵恒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叫来了三位弟弟一起商议。如今家族青黄不接,作为嫡系子弟的他们便成了赵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赵坤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是不是想要震慑我们,张允文据说才一百二十岁,这么年轻的元婴修士,不出意外的话是极有可能突破渡劫境的。”
赵恒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目光移向仍在思考的两人。赵乾皱着眉,刚毅的面庞上多了几分疑虑,他琢磨道:“如今神州三分,三国对峙,分庭抗礼。如果是威慑的话,何必急于一时呢?一百二十岁元婴,这般天姿突破大乘境怕是也就几千年,此时暴露不是树大招风吗?”
赵恒点头,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赵永,“老二,你呢?有什么看法吗?”
赵永一直保持沉默,仿佛是在思考,直到被赵恒点名这才悠悠说道:“老三说的没错,蜀国这般做其他两国或许会将他们视作大敌,说不准现在明陈两国已经在商讨合作事宜了。”
“不过……”赵永话头一转,继续说道:“跟其他两国不同,蜀国虽然只有张士诚一个渡劫境修士,背后却有公输家的影子。传言,他们受公输家扶持,作为九州机关术的魁首,或许公输家给了蜀国什么特别的东西,以至于他们不再惧怕两国合作。”
赵恒若有所思,他的确忽视了这些坊间流言。九州万万年之久,从未有过其他州的人去干预另一个州的例子。但考虑到蜀国上下大量机关造物,这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公输家正在试图将手伸进来,甚至通过扶持蜀国来统一九州。
忽然,他临光一闪,说道:“传言明王朱明成师承冀州青云门,那可是冀州正道四大门派之一,仅次于昆仑派。不过虽然背景强大,青云门却是没法像公输家那样提供帮助。而陈王陈天星魔道出身,偶然结交了方源和花酒,三人联手这才有了陈国。”
“这么看来,蜀国的确有睥睨他们的资本。”赵恒娓娓道来,众人豁然开朗,“但是即便如此,蜀国此举还是过于招摇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赵坤倒是没有这么想法,他自小沉迷于阵法研究,不了解弯弯绕绕的阴谋算计。虽然听了赵恒一番解释后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有蹊跷之处,却是仍然想不明白其中问题,便说道:“大哥,要我说先别管他们什么目的,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咱们这么瞎琢磨也很难琢磨出答案来。”
赵乾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反正咱们鄱阳城易守难攻,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还能攻破封天锁地大阵不成?”
赵恒闻言,欲言又止,目光不着痕迹地瞥紧闭的房门,仿佛能将透视到外面一样。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忧虑说出来,转而一声叹息,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我们该让谁出使蜀国呢?”
一言既出,赵永低头沉思,赵乾跃跃欲试,赵坤神情木讷。
“我,大哥,让我去吧!”赵乾自告奋勇,却是遭到了赵恒的拒绝。赵恒朝着他摇摇头,说道:“你性子跳脱,不适合远行,何况鄱阳城防务还需要你的主持。”
赵乾闻言不由得失落起来,倒也不再出言反驳。赵永这时抬头看向赵恒,四目相对,他他眼神坚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大哥,交给我吧。”
一道月光落入鄱阳湖,湖面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湖对岸的青木林也罩着一层白纱,天地一片灰白,连那夜风也跟着凉了。鄱阳城西墙上,有一人独立城头,遥望着远方,沉浸在茫茫月色中,浑然不在意身后过往巡逻队。
“夫君。”
身着紫色长裙的女人悄然来到他身旁,朱唇玉面在这月色中略显苍白。她温柔地看着眺望远方的男人,说道:“我见你迟迟未归,就知道你在这里。”
赵永这才回过神来,立马收起愁绪,微微一笑道:“是我不好,让夫人担心了,该罚!”
女人轻轻摇头,凑过去抱住他的腰,脑袋紧贴他的胸膛,阵阵紫阳花香飘入鼻间。赵永正要说话,却听见女人说道:“夫君可是在担心赵家的未来?”
赵永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赵家当下的情况如何,每个身居高位者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他的妻子负责族中部分物资采购,自然也能捕风捉影地猜测到一些情况。更何况三国对赵家的制裁向来都不做丁点遮掩,有心人便能打听到。
他叹了口气,说道:“蜀王为他儿子举行结婴大典,邀请神州各个势力共襄盛举,大哥决定让我过去看看。”
女人微微侧头,看着赵永的侧面,几万年岁月磨损,即便大乘修士五万年寿命,也有了些许白发。
“既然大张旗鼓,想必不会有危险,就是不知道那蜀王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永轻轻摇头,说道:“就是不清楚对方是何目的,才更需要我去看看。”
他举头望月,最终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觉得这也是赵家的机会,那些人觊觎鄱阳湖底下的东西,赵家又急需一条出路。现如今除了小一辈还不清楚家族真实状况,其他人无不是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