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打开那个盒子呢？因为姐姐告诉我要在被窝里面拆开盒子。

为什么不能直接拆开盒子呢，明明是在你自己的卧室里面，在你的家里面？难道你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难道你家有什么问题？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把一个珍贵的产品送给你，又通过暗示和诱导，让你选择在被窝里面打开盒子？是姐姐，李华的姐姐，原主的姐姐，李山山。

不是为了氛围，语言只是借口，本质上就是诱导，每一句话语都是暗示——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害怕。

她怕什么？这里明明也是她的家？

李华紧紧抓着那本原典，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带着一点震颤，让眼角不自然地沁出泪珠，逐渐溢满，模糊了视线。

他想起来了，礼物是姐姐悄悄送给他的，不知是谁把一个盒子塞进手里，而他忘掉了那个瞬间。

“赫莲，麻烦问一下。”李华迟疑，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什么样的能力可以让人忘掉……准确来说，是忽略掉一些事情？”

“理论上，意识领域的几乎所有能力都能做到类似的事情，这是一种基本操作。”赫莲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带着点玩味，“不过你应该没忘记吧，你还受到纯粹黄金影响？”

“嗯。”

“影响精神状态的能力都要遵循一个定则，对于相同目标，同一时间不会叠加复数效果。”赫莲说，“这个其实很好理解，一个人不可能一边被晕眩，还在疯狂中被魅惑，或者同时处于恐惧和狂妄状态——至少正常人做不到这种事情。”

“按照你的意思，纯粹黄金对我的影响暂时被压制，所以我的精神状态才会受到额外影响？这怎么可能，我姐姐会比纯粹黄金更强大？”李华已经顾不得掩饰了，他现在觉得完全不能信任的就是那个“家”。

随着赫莲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华在恐惧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呕吐，他回想起自己在餐桌上疯狂进食，所有仆人都盯着他用餐，所有人都想让他吃得更多一点……他想起自己在卧室里面演奏，近乎崩溃的样子，这些画面重新在他脑中成形，变成恐怖的回忆。

“你的姐姐？这个盒子是你姐姐送给你的？”赫莲想了想后问道，“你姐姐今年多大？”

“大概……大概二十岁左右？”

“那应该和实力无关。她短暂压制纯粹黄金的影响，让遗忘效果优先生效估计有别的原因，有可能是借助了外力，也有可能是术业专攻。”

女孩在原地踱了几步，认真补充道：“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纯粹黄金压根不在乎这件事儿，衪压根不在意你现在的状态。”

“这么确定？”

“你姐姐能抗衡一个神，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这是事实，你现在应该对她恐惧才对。”她看着李华，再次确认道，“但你没有对她感到恐惧，这说明她肯定没有强到这一步。”

如果她很强，实力达到神灵一级，那么自己的确会更加警惕，这是理所当然的。

李华推敲了一下其中逻辑，点头表示认同：“那我应该怎么办？”

不是“我现在应不应该早点回去”，而是“我应该听谁的”，以及“我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虽然不知道你姐姐让你忘掉了什么东西，不过如果是为了你好，那么大概说明你家有脏东西，她不想让你受到污染。”

“嗯，有这个可能。”

“假设推论成立，那么要求‘在被窝里面打开盒子’，原因已经显而易见了。”赫莲又掏出一本书来，把它打开，“你的被子可以保密，床单或者整张床都具有某种保密效果，而且能够有效屏蔽某种窥视，至少在你容纳产品的过程中，能屏蔽至少一次。”

翻开的书页中呈现动态插画，是李华的卧室，里面空无一人。

“至于你家的仆人嘛，完全不用担心，阴山列车本体和站台独立于现实，而且和这条裙子加速意识流速的效果类似，我们在这里度过的时间相对于现实是无限短暂的，所以留给你的时间非常充裕。”赫莲把这本书也交给李华，“重点在于你的选择。”

“这是什么？”

“回去的‘门’，通过我的一些特性可以让原典提前呈现出部分能力本质，你手上的这一本倾向于空间领域，之前给你的那一本则没有倾向。”

她独自向幽暗的车厢深处走去：“东西已经交给你了，如果决定容纳真理就在这里一步到位，如果另有打算的话就直接回去吧，把头塞进插画里，很方便的。”

“你要去哪里？”李华突然感觉很不好，此情此景真的很……熟悉，她几乎和纪华夕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下意识地想追上去，但已经看不见了，少女消失在视界尽头。

最后传来她的留言：“成熟一点，拜托，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去把猫领过来，过会儿见。”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李华面对两本书，犹豫，不是因为茫然无措，他已经不是初来乍到了，他通过网络了解了一些广为流传的知识，甚至看见了几座高峰，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短暂瞥见了阴山顶端的风景，以及那里的秘密。

还真是，不像话的新手村啊。

如果仍然茫然无措的话，已经到手的，纯粹黄金的馈赠就像个笑话，无论自己是否顺从那理性，如果还单纯像个小孩子那样，懵懂无知地想要寻求庇护，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