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急,这个不是绿茶,不会影响睡眠的。”夏雪看陶冶不慌不忙开始泡茶。老梅干菜似的茶叶随着注入的水,在玻璃杯中忽上忽下,一会儿舒展开来,茶汤红的透亮。夏雪注视着茶叶翩翩起舞的样子,接过茶杯。
“你爱人呢?孩子呢?怎么不在吗?”夏雪又一次问,难道母女俩这个饭点,不顾男主人出去是有更重要的事吗?
陶冶没有回答,他让夏雪坐下,从身边拿起两个本子递给夏雪:“夏老师看看,我女儿的作业。”
一本口算,一本生字抄写,夏雪没看对错,只看到字写得有些别扭,从字迹判断,果然是成绩不算理想:“嗯嗯,还好的。”
“我没时间,她妈妈没文化,教不了,请夏老师看看孩子的成绩还能不能提高了?”
坦白说,三年级作业写成这样,夏雪还真说不上子丑寅卯;但是任何家长的心里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满怀期待的,更何况自己也没接触过孩子,孩子的智力状况学习能力,可不能信口开河的随便说。
夏雪笑笑:“小孩子可能上课走神没听懂,理解了就好了。小孩子贪玩是正常的,家长别着急,多陪孩子学习,慢慢就会好了。”
“我女儿的成绩不太好,你觉得她的智力——”
是想问智力是否正常吗?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夏雪笑笑:“每个人各有所长,成绩只是一个方面,你说对吗?这也许和兴趣有关。”
“真的吗?”陶冶探究的目光落在夏雪脸上,“那夏老师能不能帮我教教孩子?”
“嗯嗯,好的,课堂上有问题可以问老师,回家作业有问题可以问我的,两三步路的事,你看呢?”
“太感谢了,到时候我让她妈妈送孩子过来,行吗?”
“好的。孩子妈妈怎么不在家吗?你孩子呢?”
“夏老师喝茶。我和她妈妈离婚也快两年了。除了双休日,平时孩子和她妈妈住一起。”
“啊!”夏雪想站了起来,感觉这不礼貌很失态,又坐好,煞是尴尬,不知道眼睛该不该看陶冶。
“夏老师坐,坐,喝茶。也不是有意要瞒着谁,本身当时我就不想离婚,她和我结婚后没出去工作过,没文化,没技术,四十多岁了,我是担心她今后生活,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在家里一个人几乎不喝酒,能听她的都满足她,但她还是一定要离婚,民政局去了三次,我故意证件什么的不带全,希望她冷静。我也仁至义尽了,没办法,就只好顺了她的愿,离了。”
二十年前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曾经那么不顾一切,如今居然也逃不过离婚的结局,是离婚太容易,还是结婚太轻易。
“孩子跟她妈妈?”
“是的,生活费我出,每个月给她2200,车子给她,她说要再给她一笔钱,我也答应,但考虑到她只会花钱,不会赚钱,花钱总是大手大脚,所以我要求分6年给她,这样她也有点保障。”
“哦,”夏雪有点尴尬,讪讪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好意思,真对不起!”
陶冶转身看了看夏雪道:“真的抱歉,夏老师,先坐吧,水就好了。”
夏雪轻轻地自语:“不用了,我该走了。”
“不急,熟茶味道最好的是第二开,夏老师你喝喝看。夏老师你们为什么离了?”陶冶看起来自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淡定。
“我们?”夏雪有些惊慌,“性格不合吧。”
“都二十多年了,才发现性格不合了!?”
夏雪边想边说:“可能是他飞得太高太快,我追不上,对,没追上。”
“什么叫没追上?这话说的。”陶冶说着,淡淡的瞥了一眼夏雪。
夏雪她微微蹙眉不语。
“不说这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也许吧。”夏雪放下杯子,她不想失态,“陶主任我得走了,有问题下次再聊。”房门关上,夏雪挤进化不开的昏暗里,很快被暮色湮灭了。
窗外小雨又开始飘起,无声有声。房里的陶冶愣了一会,关了电茶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