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蕴闻声站起,“怎么了?”目光瞥见远处的树上挂着一根麻绳。
“在原地等我。”云昉扔下手中的鹿肉,握刀疾步奔去远处。
窦清蕴提着裙紧随其后,与云昉并肩而行。如炬目光扫过树丛,云昉问:“你怎么跟来了?”
“我能救人。”那声音坚定无畏。
思忖半刻,“跟着我也好,关键时刻我还能保护你,你也能……”声音随风消弭。
窦清蕴侧眸看了眼云昉。
云昉驻足,伸手抚了一抹叶上的血,轻嗅了下,又望向远处的山路,“他是往云都去了。”
窦清蕴跟着云昉往山下走,“他们此次来盛云恐怕还带了一批暗卫,千万跟紧我。”云昉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递给窦清蕴,窦清蕴接过短刃。
时值云都宵禁,城门已关。
“跟我来。”云昉带着窦清蕴走至侧边小门,出示令牌,士兵随即俯身:“穆王殿下。”
“那名少年往何处去了?”
“回殿下,他往城南去了。”
“多谢。”
云昉回头问窦清蕴:“你还要跟着我吗?若是害怕,便留在这里。”
手指扣紧,窦清蕴摇摇头,“不怕。”
云昉低眉看了眼窦清蕴的手指,轻笑道:“又骗人。”
窦清蕴抬起手中的短刃,随即抽刃,刃面映出一对坚定的眸,“殿下,害怕是救不了人的。”
云昉凝目窦清蕴片刻,转身向城南走去。窦清蕴提着裙小跑跟上。
城南废宅。
云昉看向眼前的废宅,“你在外面等我。”
窦清蕴想了想,看向云昉,“殿下当心。”
云昉最后看了眼窦清蕴,便走进废宅。
甫踏进庭院,数支飞箭从四面八方冲向云昉,紧随而来的是数名手持弯刀的暗卫。
刀刃擦过,倒勾弯刀再转腕,刀锋迅速划过咽喉。暗卫倒地。
此时,一名南疆人从厢房中走出,抽出弯刀从身后袭向云昉。
刀尖刺入肩头,从腋下勾住云昉的左臂,用力向身后拽去。刀刃逐渐渗进血肉。
云昉啐了一口血,骂道:“阴险。”
云昉反手转腕,握刀刺向身后那人的腹部,又咬牙侧身挣开那人的弯刀束缚。一瞬间,衣袍割裂成片,红血洒出。
云昉转身,面向那人,握刀接连砍向弯刀。刃面擦出道道白光,冒出丝丝火花,映出两副凌厉的面孔。
“穆王,许久不见。”那人的唇角勾起一笑,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半分。
额鬓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从紧咬的齿缝间忿忿擦出:“苏—比—努—尔—”
云昉蹙起剑眉。
臂上的经脉像是被强行剥离了般,忽生了麻痹,再刺痛,气力正一点点抽离体内。
云昉强忍住喉处的腥苦,胸腔内仿佛有无数团气流相撞,快要撞破五脏六腑,快要冲断浑身的骨骼经络……
鲜血从口中蓦地喷出,染红一片银色衣襟。
苏比努尔的笑容随手上的力道愈加猖狂,俯视着云昉跪倒在眼前。
长靴踹向胸口,云昉向后倒去,伴着咣的一声,刀落地。
正在这时,废宅外响起打更声。杂乱无章的打更声,更像是故意制造的动静。
苏比努尔不悦地拧起眉,对身后的暗卫说:“去,将门外那人抓过来。”
暗卫领命,将门外的女子拖进来。
“你是何人?”苏比努尔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向地上的云昉,不禁会心:“你是来救他的?”
苏比努尔定睛女子因恐惧而僵硬的脸,挑眉得意道:“可惜,你来迟一步,他已经死了。”
眸底震颤,女子深喘一口气,冷道:“正好,杀了这个恶人,我阿弟泉下也可以安息了。”
“怎么,他杀了你阿弟?”苏比努尔虚起眼。
女子没有抬眸,依旧看着地上的云昉。衣襟上鲜艳的血灼灼如火,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由得攥紧刀柄。
“他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我本想亲手了结他,替我阿弟报仇……”女子抬起手臂,一把短刃露在半空,随即挥刀而下。
女子紧蹙着眉,被喉处的短刃逼得昂起头,头顶传来苏比努尔的声音:“娘子好手段,差一点我就信了。”
女子用力挣却无果。“所以,娘子究竟是何人?”冰凉的刃面在肌肤上缓慢摩挲着。
女子抿起唇。
“我猜,娘子是来救他的。”苏比努尔俯眼,看向女子鬓边滑落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