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音又气又怕又羞愧，给长公主行了礼。到底是武将家的姑娘，还有把子力气在身上，勉强撑着不晕过去，但也靠着诸薇薇方能站的稳当点儿。

陈夫人见此，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歹陈四姑娘将将七岁，在座的众人若肯帮着遮掩下，以后远远的嫁到外地去，那里的人不知姑娘以前的事儿，倒也能过得去。

忙上前几步道：“好姑娘，年纪小些，遭逢大难可是惊着了？快到母亲这里来。”众人一听，便知陈夫人素日慈悲是真，这般大的事儿，她还只想着保下这跟在姨娘身边长大的姑娘。

长公主脸色本有些不好，她做东的宴席，又是在自己个儿的园子里出了这种事儿，心下只觉晦气得很。见陈夫人电光火石间便反应了过来，未责备陈四姑娘，倒有保她之意，当下才气顺了些。亦走前两步道：“陈四姑娘年纪小，贪玩儿落水也是有的。身边的丫鬟们疏忽至此，倒是该罚。越哥儿也是救人心急，好歹那小姑娘还梳着双丫髻呢。”双丫髻是幼女常用的发型，这般说辞便是认定陈四姑娘年纪尚小，牵扯不到男女之情。

众人莫不是人精，陈四姑娘落水，头发早已在挣扎时弄乱了，即便不是双丫髻，长公主说是便也是了。又见陈四哭的厉害，哪里还不顺着说？左右日后这陈四是嫁不到自己家里来，不若卖陈副将个好。因此都笑着说：“本就是年纪小，咱们都是看着的，能出个什么事儿。都是那起子躲懒耍赖的下人，惹得姑娘受这么大的罪，很该发卖出去。”

阿萌心知不是这样，但如此已是最好的方式了。一则保下了陈四姑娘，二则保下了陈家所有未嫁姑娘的名声。见陈音感激的望着长公主，悄声道：“回去好生跟陈夫人说话，教你妹妹规矩些。”

陈音感激的很，连连点头。忙叫丫鬟们过去扶起陈四姑娘，便要往这边走。却见她身边的大丫鬟夏竹扶起陈四时忽的脸上一白，忙用身子遮挡在侧面。陈音见此，心下一紧。

因着陈四姑娘先前是坐着哭，众人皆盯着她。夏竹如今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心思如何能瞒的住？见她有意在侧面遮挡着陈四姑娘，众人心中都是一紧。

陈夫人顾不得礼仪，匆忙上前将夏竹挤开，把陈四揽在怀里。只低头一看，几欲晕过去。那陈四姑娘粉色的夹袄被扯裂开了一块，内里虽有内衬衣裳，但在水里挣扎了许久，那衣裳紧贴着肉，坐着尚且不显，站起身便明晃晃的一片白。

强自镇定下来，陈夫人道：“叨扰公主多时，清姐儿年幼，入水怕冻坏了身子，妾身先带她回去了。”又对闻越说：“今日多谢越哥儿仗义出手，待整顿利索了定登门拜访。”她与长公主本是闺阁的手帕交，后陈副将参军，两家同在山海关，相交十数年，因此说话间随意了很多。闻越听闻，被李夫人的心腹丫鬟扶着，白着脸回了一礼。

长公主脸色亦不好，陈四姑娘衣裳扯裂了极大一处口子，在此的众人都看见了，此事已不能善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你带着她先回吧，越哥儿也下去换身衣裳。”

李夫人刚刚跟在众人身后，她是闻越的姨妈，做不得闻越的主，因此只叫心腹丫鬟扶闻越起身，本不欲说话。但见陈清的衣裳被扯裂了那么大的口子，脸上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