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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蜀风

那座城名叫“临邛”,居民以蜀人为主,但却是秦国人修建的。

从前的蜀国,这时候已经成了秦国的蜀郡。

临邛,是秦人在蜀地实施统治的三个中心城邑之一,相当繁华,源于蜀人社会的重商风俗还未被“重农抑商”所打断。

我的历史知识不佳,但也大概推算出当下身处的应该是战国时代。那么,如果能逃跑并一路向东,最终便会遇到楚国,或许还有夜郎国……

纳庆是个大商人,所以他的府邸要远比普通民居宽绰气派。

然而,他经营的生意显然是倒卖奴隶,因为一起来的伙伴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不少,有男有女。

有一天,我还看到来了一小队的秦兵,领队当官的和纳庆一番交接后,带走了又一部分叶榆男奴。

对我们的看押措施看上去解除了,但纳庆的府邸有护卫保镖,即便是夜里也有人值班站岗的监视塔楼。

斯里和另几个美丽女伴,成了纳庆的侍妾,而我被安排为家务奴仆,或许也是因为我是斯里的“舅舅”。

“老哥,你被掳来临邛这么久了,可知道现在的秦国大王是哪一个?”

“老弟,这我又哪里知道。咱就是个奴隶娃子……”

老人家渠玛也是叶榆人,年轻时就被姑缯人所掳,卖给了纳庆的爷爷,一直是侍候纳庆的。他以为我是同族,对我这个新来者很关照。

“那老哥知道秦国在这地方最大的官是谁不?”我继续打听。

“这倒是听家主说到过,叫我想一想,这个地方秦国人叫它蜀郡,郡守是李~李冰,对!就是李冰。”

李冰父子修建了都江堰,这我还是清楚的。可惜,我还是和年代对不上号,不知道李冰是哪一任秦王在位时期的人。

“老哥,你有没有出去过临邛城的?”

“家主出门做买卖时,有几次有我陪着的,但都是去东面的巴郡,去交易盐巴。那边也是秦人统治下的地盘。”

我被安排和老人家渠玛住在一个屋子里,对他态度恭敬,有啥活都抢着干,由此更得他的好感,老人也喜欢和我闲聊。

我试着继续打探情况:“那估计来回得好远的路了?”

“是啊!励老弟。”老人额上的皱纹又显得密集了,他在回忆相关的情形,“从临邛一路向东,单程走上个十来天才能到那边的郡城。”

我等待着着下文,但渠玛却没有继续,于是我只好开口又问:“一路上都有人家的吧?”

“有的,会遇到蜀人的村寨,还有小镇,最后一段是巴人的地方。”

“蜀人和巴人怎么样?友好不?”

“家主是有名的蜀人富商,没见路上有人刁难我们的。老弟,你干吗打听这些事情呀?”

“哦,没啥,老人家,喔,渠玛老哥。我就是好奇。”我赶忙掩饰,“到了这地方,啥都瞅着和咱叶榆家乡大不相同……”

“是啊!我时常夜里做梦,还能梦见咱们叶榆的一切……”渠玛感慨道。

“我也是……”我附和同伴,他是真正的老者,都快要六十岁了,也不知道这辈子是怎么艰难熬过来了?

“励老弟,你再给我讲讲咱们的叶榆吧。离开家乡太久的时间了,好些竟都模糊了!我不想将来要死的那一天,都回忆不起家乡山水的模样……”

我被老人的思乡心切感动,暂时收起自己打探逃走信息的念想,和老人说起了苍山和洱海。

不久后,我找到了个机会和斯里单独在一起。

“斯里,我在想办法,带你一起从这里脱身。”

“你是说逃走?可是……”

“你不想重获自由吗?”

“自由……”斯里的眸中泛起迷蒙和哀伤。

“斯里,我其实是穿越到你们这个世界的。”

“穿越?”斯里毫无概念。

“就是,就是我是从遥远的未来过来的,非常遥远!我应该会别人不会不懂的很多东西,等我适应了,我们的处境一定会好转!”

“这里虽然像个大牢笼,毕竟身边还有族人们的。而且,我们怎么逃出去?有看守,外面的一切都和家乡不一样,一大圈的高墙,出入的墙门有士兵。”

我明白了斯里的想法,安慰她说:“这种地方我反而有把握能逃,不像在姑缯和来这里路上经过的那些地方。等我做好了准备,我们出了这座城,外面有乡村和人家,就好办了……”

我脑海里翻腾着从前看过的影视作品、小说里面的各种逃跑剧情片段,觉得一定会有办法,找到出路。

“我能帮着做些什么?”

我想了想,悄声告诉斯里。

“这些我能做到,不会泄露给别的人。”

“我会用心观察,寻找行动的机会。”

“励叔,你又长出了些黑头发,皱纹少了。”

“是吗?”

“这屋里有新奇的铜镜,能够照见人影,我取来了照给你看。”

铜镜中的我,斑驳白发中冒出更多的青丝,额上的皱纹在淡淡褪却,与我自感体内机能的年轻化趋势吻合,竟是当下处境中给人的一丝慰藉。

之后,我又费尽心机地和渠玛老人聊天,还向其他的纳府男女打探各种情形,这些人性情淳朴老实,没一个对我的好奇心去多想什么。

蜀人的农业发达,习俗勤劳,民间做生意的传统久远。临邛是蜀郡南部的商品物资集散中心,贸易通达东南西北四方。临邛城的东北方向约百里外,是秦国蜀郡的郡城,应该就是成都的最早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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