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能回溯时间，救下他们母子，但重来一遍，我不知道能不能赢下东影。”

娄长言沉默片刻，仿佛在消化她的话。过了一会，他没有多打听，只是问道：“你能回溯时间，代价是什么？”

“除了我，谁也不记得曾经真实发生过什么。”

她捏着娄长言的力道加重，“我如果回去，你不会记得我现在说过的这些话，陈飞也未必像现在这样，顺利被捕。”

少年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这些天……你突然带着我改变路线，突然一时兴起去做什么，是因为你已经经历过了一遍，回到……回到过去先行改变即将发生的事？”

他面露惊讶，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那天的《蒹葭》，难道是你在尝试这个能力？”

宋青月点头，“好聪明。但是我没办法回到……焉支山起火前，我没法救下你的朋友、你熟悉的人们。”

娄长言抱住她，将她未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少年肩膀单薄，却仿佛拥有能撑起她的力量。

“我知道，那没关系，你又不是神仙。”

他顿了一下，轻拍宋青月的后背，“过去的事情我会尽力查出真凶，不必自责，也别害怕，哪怕你回到过去后我不记得这些，你也可以再告诉我，我总会相信你的。”

“小乖……”

目睹周氏母子的惨状几乎将宋青月的精神击溃，她无端生出一种恐惧。

如果回溯的时间节点不像她想的那样，或者回到过去后，出现了她无力挽救的变化，周云母子的死变为事实的可能并不为零。

娄长言搂着她，他从未见过宋青月如此失态的模样。

“师父，是因为没有人和你一起记得这些……让你害怕了吗？”

他能体会到宋青月的感受，因为不久前他经历过同样的事。

一夜之间至亲悉数离开，孤单到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宋青月说的话尽管超出他的认知，但他一贯是信她的。他以为自己孑然伶仃，无人共情，未曾想到她或许也和他一样，孤身一人，许多话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你是不是也不用伤成现在这般了？”娄长言问道。

宋青月很轻地在他耳边应了一声。

“那，答应我，保护好自己。然后找个时间好好和我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我会认真听的。”

“你……这么荒诞的事情，你竟然愿意信我。”

“其实我以前就以为江湖里能人异士众多，有什么神通都不足为奇。”娄长言想了想道，“我以为我可能会遇到那样的奇人，但是没想到自己师父就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总之……”

娄长言笑起来，他微微松开宋青月，伸手去拨人额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宋青月。”

宋青月与他对上视线，一眼望进他漆黑的眼眸当中，少年眼底仿佛秋水漾波，隔着雨幕仍旧透亮。

“我们过去见。”他说。

宋青月碰了碰戒指，时间回溯。

雨停了，天空一片晴朗。侵入肺腑的疼痛也不再困扰她，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街边，路旁刚出炉的包子冒着热气，香味飘进鼻间，是无可替代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