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同意来坐牢,没准备替死。
老头一翻供,潘兴再次被收监。
这次不仅潘兴折进去了,就连县衙的两个捕快,也去牢里蹲着了。
他们就是要勒死老头的人,若不是随雨出现的及时,那老头真就命丧在他们手中。
不过被抓个正着,他们也别想出去了。
一个谋杀的罪名少不了,他们轻则牢底坐穿,重则流放砍头。
除了这两个捕快,县衙的廉捕头也被送进了监牢。
这位廉捕头就是那日审“偷驴案”时,给驴唇捆绳子那位捕头。
他是县衙这些捕快的头头,长着一张充满男子气概的国字脸,身体高大威武,眼神满是正气,看模样很时令人信服。
可就是这样一个满身威望的捕头,指使两个衙役去监牢杀人。
廉捕头的落马,牵连的整个县衙的衙役们从上到下被严查了一个遍。
这一严查,只余下三五个还算干净的继续任职,其余人要么被撸干净差事打发回家,要么就直接被送到牢房里。
县衙的这一番变动,速度快极,委实让人眼花缭乱。
等县里的百姓回过神来,新的捕头已经上任。此人乃是新县令身边的侍卫,一身英武之气,看着沉默寡言,可气势凌人,眼神犀利。
没等百姓们从“新捕头哪儿都好,就是太年轻,不知道能不能当大任”这些闲话中脱身,县衙又有了新动作——
云归县县衙要从下辖地界中,择取青壮良民充作捕快,有意者可与某年某月某日到县衙报名。
百姓们都轰动了。
此时什么潘兴啊,替罪羊啊,新上任的雷霆捕头啊,全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内了。
百姓们挤挤挨挨凑在一块儿,全都说起了让自家儿子、侄子、孙子去报名当捕快的事儿。
那可是捕快啊!
虽然捕快不算是正经的朝廷官员,只能算是吏,但这到底是衙门里的工作人员,且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左右的俸禄……可别说什么当捕快影响子孙的前程,三代以内不能参加科举了。
他们这地界穷的要死,百姓们饭都吃不起了。满县城看看去,真正读书的人家有几户?
老百姓们谁不是整天琢磨着吃喝穿衣?
科举的事儿,且等他们攒个几十年的积蓄,再来考虑吧。
想想家里若是出个捕快,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们,甚至走出去都要被人高看一眼。百姓们心头更加火热,一时间连话都不说了,却是赶紧跑回了家,催促家里的子孙洗漱干净,找出最能遮丑的衣衫,赶紧到县城报名去。
这么大的动静,云莺几人在后宅自然也听到了。
因为府里的粗使婆子们讨论的太热烈了!
这些婆子大多是云归县的百姓,因为家里日子太苦实在熬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自卖自身,出来给人当用人使。
也是她们运气好,被丁姑姑看中,直接选进了府里做粗使婆子。
但她们与府里签订的是活契。
这也就意味着,等到了一定年限,她们就可以恢复成自由身,回家继续安享天伦之乐。
先不说这些远的,只说近在眼前的事情。
这些婆子也是进了县衙后,才知道官人家的日子原来是这么过的。
吃的是鸡鸭鱼肉,穿的是绫罗绸缎,府里的摆设样样都有说头,一言一行也都有讲究。
同样是人,别人的日子过的跟那天上的神仙似的,反观她们,哭的跟那地里的小白菜似的。
当然,大人的日子能过的这么好,固然有出身高贵,家里帮衬的缘故,可哪怕没家里帮衬,成了官身,有了俸禄,家里日子总能改善几分。她们不求多的,也不敢奢望日子能过的跟县令府上似的骄奢,但最起码能混个温饱,衣裳上能没有补丁吧?
婆子们都激动坏了,俱都请了假回家探亲。
等从家里回来后,她们又找上云莺,明里暗里询问,是不是可以走走后门?
云莺当时的表情都是懵逼,找她走后门?
她算是那个台面上的人物啊?
想想上次她见那位二爷,还是半个多月前。而那次见面也是不欢而散——这么说太抬举她自己了,其实真实的场面是,那位二爷摆明了态度不待见她,于是她识趣的告退,离那位二爷远远的。
她自己在二爷跟前都提不起来,还指望她去二爷跟前替别人说情,那不是小水沟里撑大船,异想天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