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天地恢复本来模样，残月渐渐被乌云遮盖，夜风习习，吹来灵江湿气，滴答滴答，点点雨滴落下，滴落在脸上，带着彻骨的冷意。

“堂兄，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林煜长剑抵在林清喉间，语气冷漠中带着疑惑。

林清，他的大伯的儿子，只比他大几个月，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可以说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好朋友。

后来林煜一心读书，考上童生后两人才渐行渐远。

“为什么？呵呵，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呢？”林清丝毫没怕林煜手中长剑，呓语着站了起来。

他看着林煜，眼中有疯狂，有杀意，有遗憾，有挫败，重重情绪不一而足，然而众多情绪中唯独没有羞愧之色。

就仿佛他杀林煜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煜看着林清，沉默片刻，道：“因为我什么都比你优秀？”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不是人人都有读书的天赋。

林煜和林清同时进入学堂，林煜十岁就考上童生，十五考上秀才，无愧小神童之名。

而林清至今连童生都没有考上，其中差距，宛如日月。

林煜的话像是刺激到林清，他怒吼道：“什么你比我优秀，那都是我的，你的天赋本来都是我的。”

林煜神色平静，并没有认为林清在胡言乱语，很认真的问道：“证据呢？”

“证据？呵呵，我林家族谱就是证据，你知道我们林家穷了多久吗？

九代，足足九代，我们这一脉从记载开始，足足穷了九代，五百年，五百年啊，从大宋开国到现在，无一人才出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林煜直截了当道。

他的意识中只有自己家族很穷，往上三代没出过一个人才。

现在才知，何止是三代，居然是九代无人才。

九代人，听林清的意思他们家族已经存在了五百年。

五百年没人才出世，这是何等背时的家族。

而且这么穷的家族，居然延续了下来。

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此刻，林煜也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们林氏一族九代穷困。

林清盯着林煜，如有什么生死大仇一般，咬牙切齿道：“九代人的穷困，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集九代人气运，孕育出一个帝王命格。

我林家先祖曾是前朝的国师，败给大宋后便推算过，大宋只有五百年命数，如今时运已至，是我林家成事的时候。”

“等等，你的意思我是那九代孕育而出的帝王命格？”林煜诧异道。

林清大吼道：“什么你，是我，是你偷走了我的气运，只要杀死你，气运就是我的，什么狗屁状元，你们的眼界都太狭隘了，气运在我，我将成为这个天下新的王。”

林煜沉默了三秒，问道：“你确定是我抢走了你的气运？先不说我怎么抢走的，帝王命格就我这模样？你是不是想多了。”

林清冷哼，道：“是不是帝王命格你自己清楚，不然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力量？”

“......”林煜居然无话可说。

莫非他的到来就是因为原身的帝王命格影响？

“呵呵，看来你也承认了，只恨我知道的太晚，没有及时杀死你，让你成势，如今落到你手中，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煜看着林清，抬起长剑，道：“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那什么帝王命格，我们还是兄弟吧。”

林清一怔，疯狂的目光中透露一丝清明，他仰天大笑道：“林煜，你是真的读书读傻了吗，你拼命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脱离我们这个泥潭，什么兄弟，匆匆过客而已。”

林煜沉默下来，看着林清，道：“我读书或许有天赋，但绝对没有什么帝王命格，反倒是你，你或许读书不行，但你拥有帝王的素质。”

“什么？”

“敢想，敢做，最主要的是野心足够大。”林煜缓缓道：“古往今来从没有哪个读书人能成为帝王，学问越高越不行，因为读书人所读所学就是为了帝王服务，而不是成为帝王。”

林清愣住，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林煜，笑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你不会放过我，不是吗？”

“当然。”

林煜长剑划过黑夜，笔直的刺入林清胸膛。

噗！

鲜血从林清口中喷出，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林煜。

“林煜...”

“你死的很干净，伯父不会知道，我也不会为难他们。”

“谢谢。”

四目相对，林煜注视着那逐渐暗淡的瞳孔，看着坦然接受死亡的林清，忽的开口道：

“林清，你听说过那句话没有...”

林清已经没有力量回答，林煜也没有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的说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

本来已经意识消散的林清像是被什么刺激，双目中陡然出现一抹惊人的神采。

他盯着林煜，嘴角缓缓牵动出一抹笑容，“或许，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