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同一个院里长大的发小梁清湖走了过来,笑着递来一瓶矿泉水。
“今天状态不太行啊,难道是大学里交女朋友了?”
“……”
林千易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待喝到一半,林千易突然动作一顿,望着前方还在打球的其他朋友,皱眉问道:“清湖。”
“嗯?”
“你还记得,最早带咱们打球的人是谁吗?”
“这个啊……”
梁清湖眨了眨眼,皱着眉说道:“好像是院里比咱大几岁的孩子吧。”
林千易心中一动,又问道:“那你还能记起他的名字吗?”
梁清湖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
“你也知道,那些人比咱们大好多岁,咱们初中的时候,他们就上大学了,现在不是考研读博,就是毕业工作,哪还有联系啊!”
“是吗……”
林千易沉默下来,望着前方的球场,又喝了一口水。
……
……
晚餐后,打过球的林千易着实是好好吃了一顿。
望着桌上堆满的骨头,柳莉莉笑意盈盈,但转头看到刚刚取出手机的林千易,原本还算愉悦的笑容瞬间收敛。
“又玩手机!”
柳莉莉没好气道:“真这么闲,就过来帮我洗碗!”
林千易翻了个白眼,下意识道:“让我哥……”
还没说完,林千易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莉莉皱了皱眉,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林千易摇了摇头,默默起身,收拾碗筷走进了厨房。
不多时,林千易擦着手走了出来,望着沙发上看新闻的林父随口问道:
“今天又出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林父手里拿着遥控器,头也不抬地回道,“东山那边又有驴友走小道,现在已经失踪三天了,估计人应该是没了。”
“是吗?”
林千易一边随口回话,一边掏出手机,走向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中的男主持人用稍显沉重的语气道出了‘疑似坠崖’的推测。
就是这短短的四个字,令林千易脚步突然一滞,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般猛地转过了头,神色怔然地望向了电视屏幕上的主持人。
“坠崖……坠崖……”
林千易喃喃低语了几句,突然闷哼一声,抬手紧紧按住了额头。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被抽离出去,只剩下那走马灯式的记忆宛如泄洪一般疯狂地涌现而出。
在这段包含声音与画面的记忆中,绝大多数都是他们一家的日常生活。
只是与另一段记忆相比,这段崭新的记忆中赫然多了一个面容与他颇为相似的陌生青年。
望着熟悉的餐桌旁,那个坐在他旁边,样貌比他年长几岁的青年,林千易心绪无比激荡,竟一瞬间脱离了旁观的视角,好似进入了实体空间般,向前走了一步。
“嗒!”
脚步落下,餐桌上的青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竟然放下筷子,转头望了过来。
林千易微微一怔,忍不住红着眼睛,哽咽地叫了一声:“哥!”
青年微微一笑,开口道:“小易,我跟舍友约好,下个星期一起出门旅游,今年暑假,家里的电脑就归你了!”
“嗯?”
林千易又是一愣,还没等他记起这段话出自哪里,便发现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了起来。
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母亲柳莉莉眼眶通红地站在门口,哽咽地望着他道:
“小易,你哥……你哥他……”
“失踪了……”
失踪?
林千易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失语。
画面又是一转,父亲沉默地站在家门口,望着门外那三个身穿黑衣的陌生男子。
林千易背靠着自己房间的房门,透过身后的门缝,隐隐约约听到了黑衣男子沉重的声音。
“抱歉,林先生,我们没能在崖下找到令郎的踪迹,只找到了部分衣服残片,现场没有任何人类行动或挣扎的迹象,只有零星的豹类动物脚印,我们推测,或许是……”
黑衣男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而后叹息道:“现在搜救行动还在继续,但我们希望,您和您的家人最好还是有个心理准备……”
原来如此……
林千易默然地背靠着房门。
在激荡的心绪稍加平复后,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位大哥,正是在与好友爬山时,不幸坠崖而亡,尸骨无踪。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至于应激到完全忘掉这段记忆吧?
而且他身边的人,无论是血亲还是好友,似乎都不记得他这位大哥的存在,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又是为什么呢?
林千易心中五味杂陈,同时又充满了浓浓的不解与疑惑。
就在这时,黑衣男子面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父亲突然开口了。
“小易。”
林千易一愣,似是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呼唤他。
正当他犹豫着该怎么回应的时候,父亲转过头来,望向他的房间,大声呼喊道:
“小易!小易!”
呼喊声越来越清晰,但却越来越抽离,似乎并不是从房间外传来,而是从天外传来一样。
等等,天外?
林千易猛地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熟悉的现实,眼神茫然地望向沙发。
在那里,林父正皱着眉头,神色关切地问道:
“小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