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
她好不容易回来,也该去探望一下长辈。
闻家老太太前年因为中风导致了偏瘫,如今的身体每况愈下,花钱如流水也只能勉强维持个体面。
或许在有些时刻,生命是分高低贵贱的。
傍晚时分,夏枢出现在闻老太太的病房外。
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身上红色的裙子艳过夕阳。
病房内并不算安静,有人正在进行一场并不和睦的交谈。
夏枢从门外望进去,此刻正在说话的人是闻二爷新娶进门不久,千娇百媚的闻家二房媳妇林美慈。
“要我说,老太太都这样了,我们还有来守着的必要吗,这不是……浪费时间呢嘛,大嫂你说是不是?”
“你不想守可以走。”回答林美慈的正是闻家主母,闻家大儿媳妇秦贞。
林美慈柳眉一挑,摸了摸自己新做的美甲,目露狡黠:“这可是大嫂你说的,到时……你可别怪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活受罪啊!”
秦贞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不在这儿妈会觉得更清净。”
林美慈赶紧借坡下驴:“对对对,我是为了老太太清净,那我先走了啊大嫂。”林美慈美滋滋的拿上包闪人,夏枢背过身去。
听着林美慈远去的高跟鞋声,秦贞低叹道:“蠢货。”
林美慈走后,秦贞对护工交代了几句之后也离开了。
护工感叹着豪门也逃不开久病床前无孝子的道理,一边收拾着病房,直到夏枢捧着一束花出现在病房里,还对她微笑。
“你是……”
“我是舒舒,奶奶在国外读书的孙女,前些日子刚回来,特地过来探望奶奶。”夏枢笑着介绍自己。
护工疑惑道,她在这里照顾闻老太两年,只知道她有个当大明星的孙女,偶尔才来看她一次,还从没听说过她有个叫舒舒的孙女。
而且,探望病人穿这么一身大红色,还专程挑下午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孝顺的。
夏枢直接绕过护工,把花放到床头,摘下墨镜,随意在床边坐下。
护工被她墨镜下露出的脸震惊,这样明艳的大美人,说是闻家的孙女,倒也不觉得有违和感。
只不过她这个行为实在是……
正要提醒她不要这么唐突时,她竟然直接伸出食指到闻老太太鼻子下方,去试老太太还有没有呼吸!
感觉到气息,夏枢略微有些失望,抬眸看向护工,语气遗憾:“奶奶什么时候睡下的?”
这都是什么孙女啊,像是巴不得老太太死似的。
不过这些个豪门恩怨,倒也不是她一个小护工可以评判的。
护工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去年。”
夏枢恍然失笑。
“不过你说的话,老太太都能听见,偶尔也会有反应。”护工又继续补充。
“噢?”夏枢挑了挑眉,“奶奶现在是个植物人啊。老天爷还真是,既长眼又不长眼,虽说是植物人,可说到底不也还活着。”
夏枢惋惜的目光盯着闻老太太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虽说是在床上躺了近两年,但往日的风华却依稀可辨。
“您真的会有知觉吗?”夏枢凑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护工百无聊赖的守在门口,跟对门的护工聊了两句,一回头却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孩正端着一杯水,正慢条斯理地往老太太脸上倒!
“喂,你疯了!”
“多少钱可以买你闭嘴?”夏枢云淡风轻地同护工商量价格,又转头去看老太太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和数值,“你说个数。”
护工一愣,阻止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夏枢密切注视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值不断攀升,曲线起伏变大,忍不住对床上平静躺着地闻老太太露出讥讽的笑容:“您还真的能听到啊。”
护工临走前,讪讪道:“别弄出痕迹……我、我去门口把风。”
夏枢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伸手撩开老太太额边头发,柔声在她耳边道:“奶奶,是我啊,那个被你们当成工具养大,利用完就像对待垃圾一样毫不留情丢到国外自生自灭的闻纪舒。我现在叫夏枢,随母姓,不过您别误会,我不是为了跟闻家划清界限,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毕竟现在还不能让闻家其他人知道我回来了。”
夏枢又替闻老太太掖了掖被角:“不过,我总是要重新回到闻家的。接下来,还请你务必再撑一段时间,届时,我会亲自来告诉你闻家的下场。”
夏枢临走前,从钱夹里取出一小沓现金递给护工,护工看了她一眼,又犹豫地望了望老太太,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去拿时,夏枢却笑着收回钱:“我以后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