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沈傲月一阵无语,随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顿饭墨迟吃的很不是滋味。
冷瑜皮厚愣是跟了过来和自己挤一张桌子不说,还将那名红衣少女带在了身边。也是,自己身边有美男相伴,也不能不让他有美女相伴不是。
这点墨迟还是想的很开的,反正他喜欢的又不是自己,爱带上谁就带上谁。只是这叫童梓雨的红衣少女未免话也太多了点。
墨迟无语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素面,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抬起袖子遮挡一下,打从她一坐在自己的身边,就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估计是故意的,她还时不时的弄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弹入墨迟的面碗之内。
先开始是一只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来的蚂蚁,然后是一条扭曲的少了大半条身体的蚯蚓残骸。
看着面汤上漂浮着的“死尸“,墨迟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对于童梓雨这样做的心情她虽然能理解,不过不代表她可以对她的做法欣然接受。墨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用质询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冷瑜。
人是你带来的,你也不管上一管!
冷瑜却是很开心的看着童梓雨小朋友的恶作剧,乐不可支的笑着,一脸的纵容,完全无视墨迟的不满。
而坐在墨迟右手边的沈傲月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的“花枝乱颤“。想是刚才吃了一记暗亏,这回要补回来一般。
看到自己难堪,对于这两个男人来说真的是这么有趣的事情吗?
墨迟自问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们。
她按压住自己心头的不满,从童梓雨眼中所流露出的对冷瑜的毫不加掩饰的爱慕之情,她看的分明。喜欢就喜欢了,她自喜欢她的去,墨迟半点都不想阻拦,难道她以为自己嫁给这个男人是心甘情愿的吗?这么做有意义吗?
刚想要站起来离开这两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外加那个幼稚可笑的小姑娘,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笑语。
“这不是沈兄吗?“
四人齐齐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斋堂之外,一名紫杉男子正含笑走来,光从他的背后投来,他仿佛是一块通透的玉,温温润润,华光内敛,透着一股俊逸和灵动。
墨迟的瞳孔骤然的放大,心微微的一紧。
卓思雅?
五年以前,他与他的师傅云游到南岳,曾经是墨府的座上之宾。
抑制不住心底的一丝激动,墨迟的目光变的柔和了起来,他还记得当年在桂花树下那个宁愿被父亲责打也不愿意向哥哥低头认错的倔强女孩吗?
那一次哥哥扯断了娘刚为她编好的发辫,扯的她生痛,她一怒之下,将哥哥推入了池塘之中。哥哥不会水,她站在池塘边上,看着哥哥呛了好几口水,才慢条斯理的跳下了池塘将他捞了出来。
全墨府的人都不喜欢她,疏离她,全都觉得哥哥落水是她的错,但是唯独这个叫卓思雅的少年却微笑着将手中的一枝月桂递到她的面前。他为她求了请,免去了一顿责打,只是被罚面壁三日。
那三日,她面壁的祠堂窗口每天清晨都会有一枝新摘的月桂别住。
那是第一次,墨迟觉得自己被除了娘还有小丫之外的人珍视着。
那几支月桂她小心的插在了自己床头的瓶子里,直到花瓣枯萎凋落,她都不舍得扔掉,而是一点点的将所有的花朵收集起来,制成了一只香囊。
五年的时间,那只香囊早就已经失去了芬芳也已经破碎不堪,被小丫扔掉,可是原本的那一丝幽香却永久的留在了墨迟的心底。记得当年他离开墨府,墨迟还难过了好长的时间。
原本以为他的出现不过是昙花乍现,匆匆过客,却没想到在这里能再度相遇。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墨迟的心微微的沉了沉,一丝怅然萦绕在心头。
她默默的站在角落之中看着卓思雅与沈傲月寒暄着,却没有看自己一眼,不免有点难受。
对于卓思雅而言,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自己却记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忘怀。墨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或许他已经不认得当年在墨府之中那个样貌平庸的沉默女孩已经出落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墨迟的落寞失神落入了冷瑜的眸中。他的唇缓缓的一勾,一丝诡异的笑意浮动在他的眸底。
又来了一个故友?看来今日普济寺之行还真是收获颇丰。
原来南岳的公主殿下在胡国会遇到这么多“旧知“呢。真是叫他惊喜连连。若是不跟在她的身边,怕是发现不了这么多事情的吧。
他的目光缓缓的在卓思雅和沈傲月之间巡视了一番。
这两个男人均是风光霁月,过人之姿,一个温润如同沉淀了百年的美玉,华光内敛,丰神俊逸,一个则张扬不羁,眼眉艳丽,带着一丝邪气。两人比肩而立,生生的将这所不大的斋堂映的蓬荜生辉。究竟谁才是她的旧日“相好“?冷瑜起了一丝的兴趣。看起来好像墨迟很在意这个刚进来的叫卓思雅的家伙。而这个人好像又不认识墨迟一般。有意思。到底这三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童梓雨好奇的看了看沈傲月,又看了看卓思雅,再将他们与冷瑜对比了一番,恩,还是她的瑜哥哥更胜一筹。她不由得将身体朝冷瑜的身边又靠了靠。
“瑜哥哥,这里都没什么意思。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的话,梓雨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她讨好的小声对冷瑜说道。
“今日就不去了。“冷瑜想都没多想就回绝了童梓雨,看到童梓雨眸中的光彩淡了下去,他又不忍心的追了一句,“日后,等过几日,我空闲了,会去童府找你可好?“
“你不会又是骗梓雨的吧?“童梓雨咬唇问道,她知道冷瑜虽然对她一直都温柔有加,可是却是个不喜欢别人勉强他做事的人。为了讨得他的欢心,她强压下心里的不满,装出了一副温顺的模样。
“不会。“冷瑜的心思不在童梓雨身上,不过他还是礼貌的朝童梓雨一笑,说完之后,他唤来了一名侍卫,叮嘱了一番,着他送童梓雨回府。
童梓雨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斋堂,临了还不忘记狠狠的再瞪上墨迟一眼。
“司马月。“冷瑜轻轻的开口叫了墨迟一声。
墨迟并没有反应,只是依然沉默的站在一边,想着她的心事。
一丝不耐爬上了冷瑜的眉梢,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居然连叫她都听不见?
“司马月!“声音大了几分,还夹杂着几分不悦在其中。
墨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冷瑜叫的是自己。这不能怪她,这个名字是南岳皇帝赐予的。可是几乎都没怎么用过,一般人见到她不是称呼公主,就是称呼王妃。就连平日最亲近的小丫也是一口一个小姐的叫。这个名字几乎都没被人唤起过。
见墨迟抬起眸子看向了自己,冷瑜哼了一声,“你难道一直不准备将你的朋友介绍给我吗?“他故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的语气,挑眉看着墨迟。他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的吧?
难不成这个女人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需要自己提醒一下,她才能想起来,自己是和亲来胡国的宁王妃?
朋友?墨迟微微的一皱眉。沈傲月只能算是个膏药,甩不掉的那种的!至于卓思雅,墨迟黯然了下来,他都不记得自己了,又算的上哪门子的朋友?
说道朋友,墨迟有了一丝的哑然。
她抬起清亮的眸子略带茫然的看着冷瑜,紫光盎然的眸子之中起了点点的疑惑,原来自己活了十八年,除了小丫这个姐妹之外,竟然真的没有一个朋友。她的人生除了封闭就是逃避。难怪在自己愿意走出净月轩的时候,小丫是那么的激动。
人世间的情,除了母亲对自己那无敌的母爱之外,其余的感情无论爱也好,恨也罢,她竟然一点都没体验过。
她看了看沈傲月又看了看卓思雅,随后坦然的对冷瑜淡淡的说道,“我没有朋友。“她说语气极淡,但是带着一丝让她自己十分怅然的无奈。
眸中的紫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墨迟的心里有点堵,甚至是有一丝的恐惧。若是将来小丫也离开她的话,她是不是将孑然一身,形单影只了?小丫终究是个女孩子,她不会困她一生,自然会放她去寻找属于小丫的幸福,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是吗?是人都有朋友,即便没有,也总会有一两个可以说话的人解闷吧。冷瑜微微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眸,她不肯将这两人的来历说与自己听,究竟是在维护什么?
一丝冷笑浮上了他的唇角,她以为她不说,他就查不出这两个人的来历吗?如此风光霁月的两个人,想要隐瞒身份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沈傲月,卓思雅?只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只是看着墨迟落寞的眼神,冷瑜又觉得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没有骗人。她眼中的落寞和困惑是这么的真,完全不是装出来的一样。
“我想走了。“墨迟轻轻的对冷瑜说了一声。进了普济寺就一路不顺。
“也好。“冷瑜转念一想,微微的一笑,融融的笑意遮盖住刚才唇角升起的一丝冷。
“女人。你要走?“沈傲月耳尖的听到了墨迟的话,撇下了卓思雅追了过来,没脸没皮的笑着,“我与你一道。“
墨迟没有回头,而是微微的一侧目就继续朝门外走去。
她不理沈傲月,更没有再去看卓思雅,毕竟那只是幼时的一段记忆,既然他都认不出她来了,她也没必要再去自寻烦恼。就算和他说明自己是谁又有何用?她已经出嫁和亲。不管冷瑜对她如何,她都是南岳的公主,胡国的宁王妃,只要还在王府一日,就必须要好好的扮演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