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仙师,请留步。”清冷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秦罗敷顿住脚步,回头。青年站在菩提树下,灯笼的光为其蒙上一层流光薄纱。
容怜快步走来,胸膛起伏不定。他凝视着秦罗敷,目光柔软,眼角浅浅泛红。
“容公子有什么事吗?”秦罗敷不打算与他过多接触。一开口就是不欲多言的口吻。
罗敷的态度,青年不可能感觉不到。容怜张嘴,哑口无言。
“既然容公子没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罗敷说完没有停顿抬脚就要离开。
“多谢秦仙师出手相救。”青年声音上扬。
秦罗敷不得不停下。“在下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容怜上前几步,执拗的看着她。
突然间抬手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裳。素白的外衣从雪白的肩头落下。
秦罗敷连忙别开视线。“公子这是做什么?”
容怜牵起她的手,指引她抚过身上的累累伤痕。
秦罗敷拒绝不得,青年神情脆弱,仿佛一用力就会消散。
“这是父亲生气的时候,用茶盏砸的,当时流了好多血,可疼了。”
指尖被指引摸到肩膀,摸到一块凸起的伤疤。
“这是偷吃叔叔家的馒头,被叔叔用开水烫的。叔叔说野种是不需要吃饭的,但是我真的太饿了。”
指尖来到手臂,摸到的是坑坑洼洼的不平。
“这些是管事姑姑用教鞭打的,每次琴弹不好都要受二十鞭。”
“对了。”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牵着秦罗敷的手来到腰腹的位置。“这里有一个琴艺馆贱奴的标志,是用火烙出来的。姑姑说入了琴艺馆就是要被人一辈子踩在脚下的命。”
“仙师,我给你看看这个印记。”说着竟要将身上的衣裳拉下来。
秦罗敷赶忙将手抽出来,帮他拢上衣服。“不用了。”
青年身子僵住了,神色悲戚似乎要落泪。“所以仙师也觉得我这卑贱之人不堪入目吗?”
“不是,你不要乱想。”
“既然不是,那为何不敢看?”容怜的声音嘶哑。
秦罗敷:“……”
“吾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十岁那年母亲身染重疾无力回天,叔叔婶婶便将吾卖入琴艺馆,所以便遇到了蒋府少夫人,蒋夫人见吾天资聪颖将吾招揽至身边。”
“蒋夫人素喜年轻貌美的小公子,前些年夫人也只是召我等弹琴奏乐,后来蒋老爷中风偏瘫,便越发肆无忌惮,好几位小公子忍受不了自杀而亡。”
秦罗敷蹙眉,“容公子……”
“秦仙师可知道吾这几年来是怎么过的吗?”
“吾每日不仅要在馆主的打骂声中练琴,还要去学那些侍弄人的技巧,像个玩物一样被那些个达官贵人挑来挑去。”
秦罗敷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公子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帮不了你。”修士插手凡人界的事情是破坏天地法则,要遭天谴的。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熟的男人葬送自己的前程。
“秦仙师……”容怜泫然欲泣,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宛若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秦罗敷终究是不忍心,忍不住开口安慰。
“容公子并非是池中之物,只不过是一时龙游浅水,还请公子莫要心灰意冷。不入龙虎局,不得常清净,公子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