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玄环顾四周,除了这灵木,就是些矿石,半点血气的影子都无。
“自然就在这灵木内,你若是以灵识去看,便能得见。”
天陀语气带着些蛊惑之意,显然十分上心。
许玄有些不信,但还是探出灵识,沿着树躯向内而入。
这宝树内部十分活跃,火元飘忽,形成一道朱色的火幕,暂时抵住了许玄神识探查。
许玄不敢破开这火幕,生怕伤了这宝树,只是绕了一圈,顺着火元流动的道路向前而行,连着绕了不少路,终于见到了这火幕内部的景象。
其间是一团蒙蒙的血光,包裹着一赤卵,上有道道流火,这卵被那血气激得颤抖不止。
‘这是何物?’
许玄心中疑惑,将所见同天陀讲了,这老妖沉思少时,才说道:
“这地火午元树我也不知是哪一火的,恐怕类同忌木,藏金,才有此变。不知先前是何人养的这树,竟然直接浇灌血气,长得歪了,手段真是低。”
“我附到这树上过,都看走了眼,里面这灵性藏得够深。”
言毕,天陀似乎使了什么秘法,点点黑斑飘起,飞向那地火午元树,没入树躯。很快就搬运出一团血光来。
许玄只觉自己气海微颤,里面躲着的天陀已经将这血气吞下,满意地笑了几声。
“这就完事了,那赤卵到底是何物?”
许玄问道,再看向那地火午元树,果见这宝树重新焕发光彩,流火重燃,散出光热。
“如今已恢复正常,可继续结果,那赤卵应当是木火之精,你之前不是读过道藏?木生毕方,毕方出于木,但为火德之属,因而这些火德宝树孕育出的精怪,多为禽鸟,所以是一赤卵。”
“这等精怪,蜕变显世所需甚多,本还要积累些时日,但这血气上浮,激发其灵,才早早开始化形,空耗本元。若是嫌麻烦,让我吞了那卵就是,这灵木就无碍了。”
天陀解释一番,最终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这赤卵上。
“你就别想了,这赤卵能孵出何物,难道是羵羊这等精怪?”
许玄思及法言,有些联想。
“怎么可能,羵羊是蕴土象征之一,这不过一筑基灵木,化育出的精怪最多也只到筑基,甚至刚出世也就炼气初期的水准。”
“养着不划算,还要补些缺漏,不如让我吞了。”
天陀依旧不死心,许玄却未理会他,而是计算起收益来。
‘想要这赤卵孵化,恐怕要添上不少灵物,但培养上许久,或许能得一筑基的妖物驱策。’
‘若是细细算来,门中真正能稳稳筑基的,除了我,也就是霄闻和法言了,剩下的思安和行芳,都有希望,但需要经年苦修才行。’
‘妖物寿长,比修士有优势,门中又缺些斗法的供奉,若是能寻来这等精怪看顾山门,也是极好的。’
思虑少时,许玄沉声问道:
“这精怪化形,到底需要多少灵物填进去?”
天陀见许玄拿定主意,也不纠缠了,无奈说道:
“你还有那火鸦给的【栖焚真羽】,每年从中引渡一道火气来就是,丙火堂皇,能补足先天缺憾,化去血污。”
许玄想起这茬,自芥子物中取出了那【栖焚真羽】,这赤羽如今已收敛光华,不显神异。
这东西是紫府之物,许玄如今是万万动不得的,更别说拿出来炼化,刚好天陀得了血气,就该这老妖出工了。
许玄讪笑几声,天陀会意,冷哼道:
“先说好,请我出手,一次就是一位筑基的全身血气。”
“我不过炼气,你让我上哪里给你找筑基来。”
许玄眉头一皱,只觉这老妖又在借机敲诈。
“你现在寻不来,先欠着就是,反正已经欠下不少了。”
“啊?”
许玄还未反应过来,一张有些泛黄的宣纸落到了他手上。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天陀每次解答疑惑,观察四野,传授秘术,都细细标注了要多少血气。
“我看了下,现在你还欠我六十四位筑基的血气,这债你别想赖。”
“何时有这般说法?契约里可没记载。”
“我新想的。”
天陀很是无耻,威胁道:
“小子,你认不认,不认下次有这事找别人去,我可不帮了。”
许玄无言,但心思一转,反正这帐不在契约上,无什么效力,暂时认了就是,之后突破紫府,管这老妖说甚。
他当下应了,催促天陀速速行事。
这时天陀才动起手来,催动晶棱般的黑斑,似泥沙倾泻,缓缓靠近那赤红的【栖焚真羽】,曼陀罗金纹浮现,逐渐自其中牵引出一点金明的火星来。
这火星刚一显化,许玄只觉全身筋骨血肉都要被焚烧,幸好天陀动手极快,护住了许玄,将这火星送到了那宝树上。
地火午元树顷刻间就燃烧起来,褪去老皮,缩小一圈,发芽抽枝,原本铁石般的树身变得如玉般晶莹,枝头生出些金焰来。
许玄再以灵识探查,果见这宝树内的赤卵重焕生机,甚至隐隐有些亲近之意。
“若是这赤卵正常化形,这宝树本应是它的伴生之兵,如今倒是不需了。”
天陀看对这赤卵不甚看好,觉得无聊,继续吹嘘道:
“水火一道的精怪没甚意思,玉石成道那才是壮观,我少时见过一九窍石人,百年就成就紫府,神异颇多,和我做过一场。”
“谁赢了?”
许玄有些好奇,还不知天陀生前手段如何。
这老妖见许玄感兴趣,怪笑一声,乐道:
“自然是我胜了,彼时我也刚刚突破紫府,都不过一神通,还是我手段高明些。”
许玄不接天陀的话,反问道:
“哦,可你如今是条残魂,人家不知在何处逍遥快活。”
“逍遥快活?”
天陀似乎听到某种极为好笑的事,狂笑起来,过了少时才笑嘻嘻说道:
“那九窍石人比我下场凄惨多了,栽到西康原的大喇嘛手里,被拆成零碎,镇在大苯相山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比之下,离国的秃驴还真是菩萨心肠。”
许玄只觉这老妖思维异于常人,只要别人比他惨些,就乐个不停。
当下不再多言,许玄专心看起这宝树内的赤卵来。
地火午元树枝头金焰飘忽,许玄叹了一气,也不知何时能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