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哲民差点被这双眼睛搞得心脏骤停。

“咦？竟没死透。”一个尖细的嗓音说道，那大鼠见魏哲民睁开了眼，便把脑袋从魏哲民脸上挪开，手撑下颚，作思考状。

这人不人鼠不鼠的精怪皮肤松垮，皱皱巴巴，身上仅有少许灰白的毛发，腿上还沾着些泥块，看起来有点邋遢。

尽管不怎么像个人，但也算能化成人形，按照上辈子文学作品里的经验来看，能化人形的妖怪是应该有些修为在身上的。

他用神通可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既然刚才没有直接害我，应该不是个穷凶极恶的妖怪，就怕是个喜欢先玩再杀的变态…

我先向他讨饶看看，再周旋着看看能不能套出些信息来。魏哲民盘算着。

“鼠爷爷…”

“气若游丝，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想必也是活不成了。”鼠人并没有理会魏哲民，自顾自地说道。

“您能不能…”

“这山中生了变故，你说你们这些个凡人没事跑来这山中做什么，搅了老夫大事，自己作死，还害得老夫也要折在这了。”鼠人摇头晃脑地抱怨。

“把…”

“四肢僵硬，可惜可惜，哪怕残存神智，怕也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跟那群东西一样喽。”鼠人转过头一脸怜悯地看了看魏哲民。

“神通…收…一收”

鼠人一愣，脸上浮现出略显尴尬的表情。

他佝偻着腰，伸出手指在地上轻敲两下，魏哲民身上的禁锢应声而解。

呼——呼——，魏哲民像逐完日的夸父喝水一样贪婪地呼吸空气。

“奇怪，你这小儿一点修为没有，五脏六腑还都空了，竟还有意识？且让老夫搭脉看看。”魏哲民还未回应，那鼠人就向前一步，用手指掐住魏哲民手腕。

魏哲民感觉一股气机从右腕注入，左冲右突，在他身体里逛了一圈又顺着右臂流回了鼠人体内。

“确实五脏六腑给掏了个干净，那就奇怪了，怎么先前几人换了心肝之后成了那幅模样。”

“鼠爷爷，您是说…我五脏六腑被掏干净了？还有换心肝是怎么回事，那玩意是随便能换的吗？？”

“老夫还能骗你这小儿不成？”

“那，我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跟您说话？”

“巧了不是？老夫也想知道。”

“鼠爷爷，那我还有救吗？”

“应该没救了。”

“……”

魏哲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合着自己这不光是被噶了腰子，这是一点没剩呀。

他咬了咬牙，既然现在还有意识，得赶快获取信息自救。

“鼠爷爷，我们一行凡人是为了生意落入这诡异地界，您是何方神圣，怎么也被困在这地方？”

“老夫乃天庭封的土地神，掌这黄松山一方水土，受百姓香火。此地出了邪祟，不应替百姓排忧解难？老夫正要趁那员外元神出窍拿他真身，降了那妖怪，哪想到你们几个恰好进宅来，惊动了那员外，他元神一收，老夫斗他不过，只好藏在这里。”

听着还怪光正伟岸的，原来是个土地公，幸好不是什么山精野怪。

看来我还身处那殷家大宅里，听那耗子的意思，这里的威胁应该来自那货主殷员外。

但这耗子都斗不过那员外，看来得先找机会逃离，事后再想办法搞清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鼠爷爷，您看我没了心肝脾肾，还能在这跟您说话，算不算是天赋异禀。要不您收我为徒，教我点续命的法子？”

“老夫看你倒不是天赋异禀，更像是有些痴傻。你腹中被门外那些东西植了些玩意儿进去，老夫刚刚用气机在你体内走了一通，没辨出来植进去是什么物件，但多半是那东西续着你的性命。”

是什么能替代器官维持生命呢？魏哲民思索着，总不可能是人造器官吧…不过这世界老鼠都能变成人，没了器官还能活应该也不算离奇…

“不过奇怪的是，先前那四人醒来之后元神已散，空留一具躯壳在这宅中行走，而你这小儿在醒来前体内竟有元神波动，老夫还以为是错觉，想把你先箍住查看，没想到那员外竟进来了。”鼠老头继续说道。

员外吗？魏哲民记得此前殷员外招待众人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难道这宅中不止一个员外？或者先前的员外是假扮的？

“鼠爷爷，那员外…”

话未说完，只见两人面前的一具尸骸猛地坐起身来，背对着两人一动不动。

“不好，时候到了，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知觉，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该醒了！小儿你想活命，就且学着他们的模样，莫露了马脚出来，老夫先走一步！”说罢，鼠老头一跃而起，消失在梁上。

刚刚还说要为民除害，现在扭头就跑，这死耗子…

魏哲民只能按照鼠老头的嘱咐，先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混入其中获取信息。

过了一会儿，魏哲民身侧又一具尸骸坐起身来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凝视前方。

约一刻后，其余的几具尸骸陆续坐起身，挺直着腰，腿平放在地面，似第一具尸骸一样，上身与腿呈直角状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