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走了?离开了?
拿起下堂书,下面是一张字条,用娟秀字体写着:
不亏,不欠,恩缘断!
无爱,无念,无须见!
字条下面是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江夔拿起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字“勇”。
二十年前的记忆涌上脑中。
勇?江夔的乳名叫勇儿,是母妃给他取的,她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做个英勇无畏,铁铮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方手帕也是母亲生前,他第一次随父王出征的时候交于他的。
当年,十六岁的他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受伤的小女孩,她流血不止,江夔给她上了药,然后用母亲的这方手帕给她包扎。
“大哥哥,这上面是什么字呀?”虽然受伤,小姑娘一点没哭,反而很乐观地同他说话,只是她年龄太小,声音里甚至带着奶声奶气,自然认不得锦帕上的字。
江夔看小姑娘微笑得明媚的眼睛,玩心突起,指着那个字郑重地告诉她,“这个字念‘夔’,江夔的夔。”
“夔,江夔的夔。夔,江夔的夔。”小姑娘学着他的音调念了两遍,然后笑着说“我记住了。”
“是吗?那你可得记牢了,这个字念夔,江夔的夔。”
“嗯,大哥哥,你放心吧。这个字念夔,江夔的夔,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小姑娘真,傻!哈哈哈!”江夔刮她的鼻梁忍不住逗她。然后哈哈大笑。
小姑娘也乐呵乐呵跟着笑,笑完之后,纠正他:“大哥哥,我一点都不傻,阿娘说,我很聪明的。”
江夔给她上药包扎,她一直乐呵乐呵地看着自己。江夔问:“很多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受了伤都会哇哇大哭,你怎么不哭,还在傻笑呢?”
“我不会哭。我身边有很多小哭包,就我不是。”小姑娘得意洋洋地说,那娇俏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江夔忍不住以额头顶住她的额头,再捏捏她胖嘟嘟的小脸逗她。
“你叫什么名字呀?”江夔问。
“我叫绫绫,阿娘有时会唤我绫儿。”
“好,大哥哥我也记住了。”
“绫儿,绫儿。”正说着,便有一个妇女的声音传来。
小姑娘向他道别:“大哥哥,我阿娘来找我了,再见!”
“再见!”
绫绫?绫儿?绫罗?那么多年,自己但凡上一点心去关注她,也许自己就能找到一丝痕迹。可是他,始终没有。
江夔收回久远的回忆,瘫坐到椅子上。
嘴里嗫嚅着那几个字,内心绞痛:
不—亏—不—欠—恩—缘—断。断?
无—爱—无—念—无—须—见。无—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