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清溪也尴尬不已,赶紧转移话题“无妨,无妨。姑娘现在虽然醒了,但是伤势仍重,且先躺下休息一会,过会我给你拿药喝。“
古雁听到躺下休息四个字,又脸一红,困窘起来,看看木屋,看看陈清溪。
见古雁的表情,陈清溪也有点窘,指指放在一旁的铺盖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姑娘放心,清溪对姑娘绝无非分之想。这里只有这么一间屋子,情势所迫,还望姑娘担待些。待姑娘痊愈后,清溪绝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此事,破坏姑娘的清誉。“
古雁红脸微微点头,算是认可。古雁虽为女子,但相当务实,无可奈何之事,她便不再多想。
这夜古雁入睡前,睁大眼睛盯着屋顶,感怀着亡国的凄凉,思念着亡故的家人,担心着不知道是否逃出生天的独孤玄,满心痛苦。古雁,孤雁,如今,自己真如一只孤雁,不知该去往何方
随后古雁就留在了药王谷养伤。古雁醒了之后,上药的事就由她自己处理了。古雁原来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陈清溪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古雁穿。待古雁伤势基本痊愈后,陈清溪就打算离开药王谷回东昊了。古雁孤身在世,无依无靠,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该如何谋生,便以报恩的名义暂时跟在了陈清溪身边,帮陈清溪打打下手,做做家务。
古雁皇族出身,并未干过家务,做这些事情拙手笨脚。陈清溪却也并不嫌弃,耐耐心心地一样一样教她,只是当靠她比较近的时候却会有点紧张,全无在古雁昏迷期间作为大夫帮她处理伤口时那样坦然。古雁时常怀疑陈清溪是否知道什么,但是陈清溪态度自然,她也就暂时按捺下疑问。
这日两人背着大包小包药材和行李动身离开太白山。到了临近太白山的一个小村庄,陈清溪向农家买了一件有点旧但还算干净的女装给古雁替换,随后就在小村庄逗留了两日帮当地的百姓看病。
此地是武威郡最靠近凉国的地方,乃是凉国出兵的必经之道。村庄残破非常,处处断壁残垣,有很多土房甚至已经被烧成焦黑,长满了杂草。村里人丁稀少,原本三四十户人家的村庄,只有七八户人家尚有人烟,而且那几户人家家里也是妻离子散,人丁凋零,去年凉队来时,幸亏逃入山里才躲过一劫。而其他那些已只剩空壳的不幸人家,有被凉国杀死了男丁的,有妻子女儿被凉国侮辱至死的,有失去了粮食财物被冻饿而死的,种种凄凉情况,不一而足。陈清溪帮村人看病的时候,与村人攀谈聊起,村人们无不涕泣泪下。那些战争带来的巨大伤痕,不是短时间能够弭平的。
古雁跟在陈清溪身边,尴尬非常。她身为皇族女子,往日里养尊处优,未曾参与过出兵征伐,对侵略战争没有实感。因此对于以往凉国出兵他国劫掠一事,并无觉得不妥,只觉得凉国战力无双,倍感荣耀。当自己家国被毁时,她心里只有对北武东昊南楚的满满恨意。如今亲身经历过战火悲惨洗礼的她,对这些有同样遭遇的人的痛苦感同身受。现在亲眼看到自己国家给他国民众带来的苦难,听到这些幸存者当面的悲泣哭诉,她有些困窘又有些羞愧。
接下来一段日子,陈清溪带她一路辗转各个村落,边看诊边行路。一路所见,都是一片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的悲凉景象。见多了这些,古雁的心里渐渐百味陈杂,充满了迷惘。侵略和报复,到底哪个更可恨,哪个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