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次辅不要激动嘛,好好听我讲话。本官不是说了吗,吃空饷无法避免,只是没有京营那么多罢了。况且京营严重糜烂,某些人胆子大了起来,吃空饷、卖军械这才屡禁不止。
本官之所以说京营糜烂,是有原因的。克扣军饷、倒卖军械,这明显是将官所为;吃空饷,次乃军中伍长、士卒等人所为。不可一概而论,自然也不能一并处之。”
关常鸣微微点头,一副求教模样:“那宰冢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正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若是将官们不治理,那么吃空饷者只会查了一批再出现一批。”
见众人纷纷点头,石光珠走动两步,让有些僵硬的双腿得以缓和。
“首先,彻查中层将官,四品五品六品的同知、守备、千户、参军司马等职,他们这个官阶是最容易接触到军械的了,只要严查,必有蛛丝马迹。
还有就是一众皇商,普通商人可不敢买卖军中器械,买了也无处可销。
同样,敢买卖军械,我估计克扣军饷的差不多也是同一批人,好好审一审也就出来了。”
谢京听他讲话,虽然还是眉头紧皱,但面色缓和不少:“敢于倒卖军械、克扣军饷者,一般人可不敢,一定要彻查到底。”
穆毅见两人一唱一和间,似乎要将此事敲定,心中记恨他们二人的同时,面色惊慌汗出如浆,声音都带上了颤意:“陛下,臣觉不……”
然而,石光珠似乎并没有听到,反而是反驳谢京的话:“谢次辅可能精于政事,对于军务不甚了解。能直接接触到军械的官员,有资格、有胆子直接倒卖吗?那必然是品阶更高的官员。”
“怎么,冢宰莫不是怕了,还是说犯事将领与你有旧?”谢京冷哼一声,他并不知道太康帝与石光珠的图谋,对于这四王八公一脉并无好感。
事已至此,在军中有如此影响力,除了四王八公他们这些军勋,已无旁人,只是不知具体到哪一家罢了。
石光珠挑了挑眉,丝毫不惯着他,哂笑一声:“谢次辅到底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用了,也忘记我说了些什么,实在不行还是回乡养老吧。”
“你这竖子,怎敢如此无礼!缮国公府就出来这么一个后辈不成,你这样桀骜的性子怎配天官高位?”
“老匹夫,本官马上讨爵,得此爵位问心无愧。倒是你,身居如此高位,还妄下断语意图污蔑于我,你又哪儿来的脸进这内阁?”
“你……”
太康帝看着吵起来的两人,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你们二人住嘴,石卿你继续说。”
“回陛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克扣军饷、倒卖军械、吃空饷的问题,也就是要查办许多将领。
若是高层底层一起查办,那么底下的士卒谁来管?这不只一个营如此,是整整十二个大营啊,谢次辅有如此多的人手,能在他们反应过来就将所有贪官都给抓了吗?
没有人会愿意坐以待毙,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别有用心者稍微推波助澜,那些吃空饷丘八又怎会坐以待毙?夹杂着不明真相的士卒一起哗变这是板上钉钉的,我们就会成为那些丘八口中奸臣。他们口中高呼‘清君侧,诛石谢’,首先诛杀谢次辅,然后杀我。
到那时,这京城与马嵬驿又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