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薇看他真的生气了,不再说话,示意母亲开口。胡玉瑾被张之义的一番话吓住,脑子里还在想容不易那句“你们全家都是是非不分的糊涂蛋”,没看到张之薇的示意。容非说了一句“神经病”,起身走了。
张之义回到家,让庄敬给他按头。被庄敬按压了十几分钟头和肩膀后,张之义的神经放松下来,气愤换成了苦恼:“容非被养废了。”
庄敬不知如何回复这句话,也不想回复。容非不是一天养废的,也不是一个人养废的,而是集姥姥、父母、舅舅等多人之力养废的。
容非小时候长得漂亮可爱,笑起来特别甜,比胖墩墩一脸严肃不爱理人的蓁蓁要招人喜欢,胡玉瑾偏心容非到不分是非对错的地步。张之薇和容不易打着“女儿要富养”的口号,为容非花钱不计成本。容不易明明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张之薇只是商场的售货员,容非却养成了“富二代”的既视感。
早在容非上小学一年级时,庄敬就看出了还是小姑娘的容非不仅虚荣,还不诚实,言行表里不一。她委婉地提了几次,胡玉瑾和张之薇听不懂,她也就不想再多事了。再后来,因为容非飞扬跋扈的性格,容非和张蓁蓁水火不相容,庄敬就很少带女儿回婆婆家,就逢年过节等不得不见面的那么几次,每次都被容非抢走东西,庄敬就更不关心容非的事,从容非上初中开始,庄敬和张之薇打交道就仅限于转钱给她这一件事了。
张之义看庄敬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她在想什么。庄敬边给他按压边说:“你只是舅舅,容非父母都在,你没有教养她的责任。”
张之义心里翻腾着,紧紧地闭着眼睛说:“以前感觉一家子特别好,为什么现在感觉很多事情都错了。”
庄敬从手机中翻出张蓁蓁几年前发给她的一段话,发给张之义:边界,就是在意识层面分清楚什么是你,什么是我,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比如情绪,欲望,期待,恐惧,价值观,人际关系,生命和人生。我对我自己负责,你对你自己负责,同时我拒绝你替我的人生做主,我也不要为你的人生负责。
张之义念了几遍,似懂非懂,问庄敬是什么意思,庄敬回答:“这是蓁蓁教我的一个心理学概念——人要有边界感。我理解就是人的各种身份都有边界,不管是身为父母,子女,还是朋友,越过边界的事情就会产生矛盾,就会有人不舒服,甚至痛苦。容非抢蓁蓁的东西是越界的事情,蓁蓁会烦恼会难过,但是对容非的人生来说会有更大的烦恼,因为她不会遇到第二个蓁蓁。”
听到边界感这个全新的名词,张之义感觉自己又要苦恼一段时间了。他想摆烂,想逃避,撒娇说:“我不想管家里的事,我只想工作,原来觉得工作累,现在感觉工作比家里的事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