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义惊的猛得坐在草地上,那真是只老鹰做的羽毛风筝。
“崇德,你快看天上。”
“不想看,没你那么爱看碧海蓝天。”
崇德还是身子卷缩在草地上,心如死灰。
堂堂回鹘小王子,竟混到这番田地。
“天上有风筝。”
崇德只是不耐烦的翻了一下身子,头朝向保义。
感觉哥哥保义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风筝有什么好稀奇的,来的路上又不是没见过。你要是喜欢买回去草原上放,草原上的风更大,放得更远。你还可以牵着马放。”
崇德转头看向保义,崇德伤心到已经不耐烦、不想听,只想静一静。
“那风筝也是只老鹰。”
崇德也立即惊得猛地坐起。他看向着天空的的羽毛风筝。
他清楚的记得,公主的那只羽毛风筝,跟这一只一模一样。
老鹰不拍翅膀倒着往天上飞得越来越高。
“是,这是羽毛风筝。”
“崇德你干嘛。”
保义见崇德说完站起身来就沿洛河边跑。
保义也只得起身从后面跟上。
“这羽毛风筝有可能就是公主的那只,追到风筝的落地点,就能找到风筝的主人。找到风筝的主人。就能拔树寻根找到那帮抢我们的盗匪。”
“这么说那帮盗匪也住在洛阳城中。”
“你不废话嘛。山匪拿了钱,不是来城里花的嘛。”
保义感觉自己气喘吁吁,他已经快赶不上崇德。
他怎么感觉不对呀。
往日在草原上崇德并没跑得过他。
“御!”
裴安立即拉住手中的马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他看到洛河对面沿岸有两个人在拼命的奔跑着。
凭他的直觉,一般是追赶入室的小偷才会跑得这么卖力。
裴安自知为民除害,大功一件,调转马头又回去对岸。
刚到桥下裴安发现是监狱刚出来的那两活宝,他停下马车摇摇头,保义与崇德在裴安的视线中慢慢消失。
裴安没注意到天空的风筝,却是感叹这两小王子有点儿意思。
将军给了那么多钱,不雇辆马车雇几个随从保护,而是背着银子去南市逛。
银子在南市丢了现在还如此欢乐的奔跑着。
“果然草原来的对钱没什么兴趣。没有钱也很快乐。”
裴安转念一想,回纥还真是那么回事。
只要有草地,有一公一母的种仔,没过几年就可以满山马牛羊。
想到回纥每年买给大唐的两万匹马,裴安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向他们奔去的方向。
裴安看着眼前拉着马车的这匹骏马,他不属于自己。
连骑的战马都属于军营。
裴安有些感慨,他真的羡慕也懂了这两个回纥小王子为何会如此快乐。
裴安羡慕的眼神突然一下变得凝固了起来,他立即栓住马跳下马车。
他走到桥岸边拿起了那只,他寻找了许久他曾丢弃的鸽子。
“这只信鸽的脚是染了色的。它真有问题。”
裴安对着信鸽的脚一扒,原本的红色脚此时掉去了漆,漏出了他原本白色脚的面目。
若不是洛河的水泡了几日。
恐怕他也只能被蒙骗在鼓里。
裴安拿起手中的信鸽,此时他准备去李将军府上一趟。
···
洛阳中岳寺中,一位八十二岁的老和尚白眉修长,宛如细辫,眼角下垂,闭目之中,暗藏杀机。
“莫急,等圆净大师诵完经先。”
殿外院中一身着素服的男子急匆匆的脚步被一小和尚抬手拦了下来。
小和尚指着大殿内的柜台香炉上的一炷香已烧去一大半。
“星河禅师七日前刚圆寂。今日头七,师父在给他超度。”
男子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向大师禀报。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
大殿内没受打搅的圆净禅师左手拿着佛珠,右手拿敲着木鱼。
口中在背诵《金刚经》,仿佛是在念诵给他自己听。
佛珠三颗,木鱼一敲。
线香烛慢慢耗尽,最后的一丝青烟也随风飘散,留下的只剩香炉中的一层香灰。
“咚·咚·咚·”
中岳寺中的暮钟响起,圆净缓缓的睁开眼。
心中已生极乐净土,眼前却是浮尘茫茫。
“师父,外面那人已经等了师父半炷香时间。”
圆净耳垂微动淡淡道:“不见他,身在净土。见他,身如枷锁,如入地狱。”
“师父,那我将此人轰走。”
“不必,前世为下因,今生结的果。因果总是要了的。让他到山门相见。”
对于圆净来说,龙门石窟香山寺的星河禅师一走,他便是这大唐最通晓佛法的高龄禅师。
禅师口中的前世便是昨日,深入脑海,映入眼帘。
忽有故人心中过,回首已是万重山,睁眼成空。
今生则是当下,能听暮鼓钟声,能世间悲欢,所看之花,伸手可触。
就在此时一朵粉色花瓣落入大师之手。
微风一浮,花瓣又飘往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