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言道:“儿子明白父亲的顾虑。
胥吏奸狡,因公行私,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实为国家蠹虫。
但也无须怕他,一者,儿子将赴东京参加武科考,若侥幸得个官职,那些无品小吏就不敢招惹;
二者,即便科举不第,也有办法找个依靠,无非是花钱而已。
等武科之后,咱们另寻更好的人家结亲,说不得儿子还被榜下捉了婿呢,哈哈哈哈……”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既然儿子不喜欢这门婚事,卢老员外便不再坚持。
还惦记榜下捉婿,这孩子,身高体壮武艺高强,谁捉得了呢?呵呵。
不过,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儿子是习武之人血气更旺,没个女人却有些阴阳失衡,
于是卢老员外又试着问道:“要不,先买个婢妾照顾你起居?”
“父亲,未娶妻先纳婢妾,难免家宅不安。
且先放一放,反正下月便是武科考,月中放榜,不耽误多少时间;
而且,也可在东京请师父寻一门好亲。”
“若你师父能帮忙寻门亲事,你就应下,直接纳彩约期,不用先来问我;周师傅为人做事为父信得过。”
卢老员外觉得对儿子有了新的认识,过去总觉得他沉迷练武,不通世务;
今日几件事情却看出他思路清晰敏捷,胸有成算,估计平日只是不耐烦商贾琐事而已。
“小乙,上午去了哪里做耍?“绝了贾家的婚事,卢俊义心中畅快,随口问道。
燕青眼神闪了一下,应道:“小乙去了许贯忠家。”
却不提打听贾家情况之事。
卢俊义没注意燕青的表情,想起许贯忠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材,
于是问道:“哦?贯忠那里武举试后一向未见,他现下如何?”
“也未见到,只他老母在。却有个蹊跷,他家中四壁皆白,家什也少,不知是否遇到难处。”
“哦?”卢俊义沉吟了一下,记起书中写许贯忠应武举后便与燕青没再相见,直到十数年后才在双林镇再遇,
看来此时是要离开大名府城,携母到“大名府浚县”的大伾山隐居了。
不过这“大名府浚县”却是那罗家贯中弄错了,
大伾山现在属于浚州黎阳县境内,归河北西路管辖,路治在真定府;而大名府是河北东路的路治。
据说那《水浒传》是后世施耐庵、罗贯中依江湖传说记录而成,有些错漏倒也难免。
卢俊义心想:许贯忠和小乙一样是个了身达命之人,虽然不是梁山聚义的兄弟,也要想办法留住。
毕竟今日梦中信息量太大,对未来如何重写人生,自己有很多事还没想清楚,
若有这样一个对朝廷灰心的英杰共同探讨,肯定会有所裨益。
于是卢俊义开口道:“你去账房支一百两纹银,下晌我与你再去找他。”
燕青应声出去了。
“儿呀,这许贯忠的父亲前几年故去了吧?”
同在大名府,许贯忠很早就曾登门与卢俊义切磋武艺,后来与小乙多有往来,去年又与儿子同期考武举,卢老员外对他印象很深。
“是。”
卢老员外记得许贯忠家境并不富裕,于是提醒儿子:“那指定遇到难处了,能帮衬就帮衬些吧。”
“许贯忠心高气傲,即便帮衬也要有个合适的说法,不能伤了他面皮。”
听儿子居然会考虑这么周全,卢老员外来了兴趣,便追问道:“你要怎么说呢?”
“可能要用父亲装个幌子,我再细想一想。”
“好!”卢老员外心里非常满足,觉得儿子确实成熟了。
不过,儿子想通过武科考为官仍不免让人担心,本来只想他习武能强身,谁料他在武艺上这么有天份。
若当了军官上战场,刀枪无眼啊,老汉可舍不得这棵独苗!
卢老员外心想:也到了把家族秘辛告诉儿子的时候啦,等他知道后,看他自己如何选择吧。
见燕青又走进来,卢俊义问:“小乙,你饭吃了吗?”
“吃了。”
“走,咱们去找许贯忠。”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