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景利不用再和杨骎挤一个被窝,两个人还是如影随形。一同去上课,一同去图书馆,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这就是岁月静好吧,景利是这样定义。她和杨骎一辈子,至少这4年会这样度过。
景利是在一个月后的某个周六傍晚接到乔一和的信息的,那天她和杨骎从图书馆出来,按去年的约定准备去逛街。她几乎都把契约的事情给忘记了,包括乔一和这个人,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个无端闯入自己生活的人。
到了需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杨骎的时候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杨骎见她支支吾吾温言道:“什么事你直接说,你我之间不应有所隐瞒。”景利低声道:“你还记得田螺姑娘吗?那个人是乔一和。”杨骎一愣:“我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景利没有追问为什么杨骎一早就知道却不告诉自己,只将年前和钱澈几个人去无住寺以及开学时签下契约书的始末和盘托出。
杨骎淡淡道:“所以你现在是要去赴约。”
“是去还债。”
杨骎半晌没有说话,低头走路。
“你若不想让我去,我便不去了,原本早忘了这件事。”
“那是你的事情,怎么来问我呢?你去吧,该还的债躲不过。”杨骎并未抬头,语气平和。在她的认知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纠葛都是命中注定的,她是景利人生中的过客,微不足道的存在。她对景利好,她照顾景利纯属自愿,或者是本能反应。也许是几世的因果轮回中,自己欠景利的。至于景利和乔一和,也许是另一个也许,这和自己无关,虽然在意,却不该参与。
景利在教师宿舍楼下碰到往外走的吴宪,听他打量自己后啧啧道:“过了一个春节,别人都是胖三斤,你是越发薄得像纸片人了。”景利觉得吴宪的话毫无来由:“有吗?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快去吧,小乔在等你了。”
景利咧嘴,无奈苦笑以示礼貌。
门是虚掩着的,景利轻敲两下,里面回话:“进来。”推门见乔一和坐在餐桌旁写着什么。片刻,乔一和递给景利一页纸:“菜单。”
单子上列着:清蒸鲈鱼、红烧排骨、西红柿鸡蛋汤、蒜蓉油麦菜。景利眉头紧锁看着乔一和:“您是要请客吗?还是故意刁难我?四个菜?”乔一和把围裙扔给景利:“每顿饭吃什么由我指定。赶紧的,我饿了,食材在厨房。”
“我先声明哦,这个西红柿鸡蛋汤,我我可以勉为其难试试看,其他三个,我......”
乔一和扬手打断景利的话,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往桌上一扔,示意道:“不会就学。”
景利毫不避讳地给了乔一和一记白眼,不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操作台上各类食材都已经洗切好装在器皿里。挽起衣袖翻开菜谱,从红烧排骨挨个做得了盛出放在操作台上,前后忙了近一个小时,全过程除偶有被溅起的油星烫到手外,算是很顺利的。只剩最后一道蒸鱼了。正得意自己有做饭的天赋,不曾想在揭开蒸锅的盖子时,不注意被升腾的蒸汽灼伤了手臂。景利忍痛轻放下锅盖,打开水管冲洗灼伤处。
乔一和原本坐在沙发一角可以看到厨房的位置漫不经心翻着书,厨房哗哗的水声刚响起,他已经跨进厨房,问:“怎么啦?”景利并未回头,关了水。蒸锅还在呼呼冒着热气的,伸手去关火,被乔一和抢先一步,两个人手碰到一起。乔一和顺势拉过景利手腕,见藕白的手臂上殷红一片,责备道:“揭锅盖之前先关火这是常识,不知道吗?”景利抽手,端出鲈鱼,解下围裙,放下衣袖盖住被灼伤的手臂,衣服擦过伤处,像是掉了层皮,忍痛向乔一和挤出一个面具笑脸:“菜做好了,老师您慢用,我先走了。”乔一和叹了口气,拉着景利走出厨房。
“干嘛?”景利问。
“蒸汽的温度远高于沸水,你这手臂处理不好就会起泡脱皮,还可能留疤。”乔一和语气温和,找出烫伤膏,轻轻挽起景利衣袖,帮她涂抹伤处。看着专注中小心翼翼的乔一和,景利不忍拒绝,任他托着手,指尖轻柔地滑动在手腕处,药物的清凉跟随血液点滴积攒在景利心尖上。
“谢谢你。”
记忆中这是景利第一次以如此柔和、真诚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中温暖嘴巴却不饶人:“想必你平时定是作恶多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你。”
“什么啊?”
“我们碰面的次数并不多,这是我见你第三次受伤,平时呢,多做好事,积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