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了,姑娘一应吃穿用度都比着兰姑娘的例子,今日本也是兰姑娘领月例银子的日子,算不得额外花费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姝静也只好点点头:
“那就劳烦嬷嬷了!”
不管今日到底是不是李芷兰领月例银子的日子,总归日后便是这个院子领银子的日子了。
赵嬷嬷领命去了,顺手将绿枝也拽了出去。
江姝静仍旧安安静静的坐着,甚至将自己的眼睛也闭上了。
屋外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也将刚刚那两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嬷嬷,她不过就是个家中落魄来打秋风的,您干嘛对她这么客气啊!”
“闭嘴!你忘了顾小夫人的吩咐了?收起你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办事,不然小心顾小夫人一张卖身契把你打发了去!”
再然后,便又是呼啸的风声了。
江姝静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着乌溜溜的光。
顾小夫人……
江姝静在唇齿间咂摸着这几个字,她的印象中舅父李进与舅母林珠多年夫妻,育有一双儿女,并没有纳旁的妾室。
又哪里来的什么顾小夫人?
江姝静默默记下了这一点蹊跷之处,转而温和的对橘红问道:
“吃饱了吗?”
橘红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餍足之色。
江姝静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动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橘红也急忙起身,手脚麻利的将一个个小碟子摞在一处,抱着几乎要她肩膀高的碟子去了厨房。
江姝静这才又安静的坐回了座位上,置身于安定没有危险的环境,养足了精神的她终于可以在心里将这两三个月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嚼弄了一遍。
三月前,有人跪倒在清司衙门面前,状告父亲名下所开的一处药铺里出售假药,害死了他身体尚且硬朗的七十多岁的老母。
那人用担架抬着他母亲的尸身,手里拎着带有江家药铺标志的纸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江家卖假药害死人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从清晨露水刚刚开始凝结的时候,一直说到了清司衙门开门审问的时辰。
男子声泪俱下的哭诉,告的又是江家,还挨上了最最让人关心的药铺,引来了一大段围观的人。
清司衙门开了门,接了那男子的诉状,先是封了江家的药铺搜查,药铺的掌柜和小厮都被带走审问,又安排人去通知江家家主江父来接受查问。
一日之间,变故突生。
江家的药铺里搜出来不少掺了假货,次货的药材,里面做事的掌柜更是口口声声称都是江父背后授意。
对着账册找回来的这几日来买药的人手里的药也有假货!
纵然江父矢口否认,可一桩桩事实摆在眼前将他的罪名定得死死的,众人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再也管束不住。
从前江家千好万好的时候,自然没有人说三道四,可如今树倒猢狲散,便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有说江家富贵的太快,说不得背后偷偷拿了多少好处。
有说江父这行为损伤阴鸷,江家子女日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些被查出来是假药的人家一边庆幸着这药还没喝,一边咒骂着江父发这种财不得好死,甚至还跑去江府门前咒骂不休。
被保护的很好的江母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昔日温和亲善的朋友都在一夜之间生出了獠牙利齿,恨不能扑上来撕咬出一口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