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娘子。”
江姝静在听到黎安道出“程山是尚书”这一消息之后便退出了院子,静静的站在院门口等着黎欢出来:
“很抱歉,我听到了你和......”
黎欢面色微微一凝,很快便恢复如常:
“小女不懂事,江掌事见笑了。”
“黎娘子不用着急,母女一脉相连,血缘情深,以后的日子还长,黎娘子慢慢来就是。”
江姝静看着黎欢的一颗慈母之心,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羡慕和伤感:
“我等在这里,是想告诉黎娘子不必急着出头揭发程山。
静安庵的事情十分复杂,牵涉的可能比你我想得都要广,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黎娘子苦了这么多年,还是先享受眼前的天伦之乐吧。”
安抚住了黎欢,江姝静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有了三皇子和荣贵妃是幕后真凶的猜测,江姝静开始着手安排去查荣贵妃、三皇子、成安伯钱家和刑部尚书程家,试图找出他们之间的勾结。
休息了一日,江姝静决定“病愈”回到户部去。
想了想,还是以公主府的名义向蒋家递了帖子,询问蒋如雪的情况,并问她明日是否要一同前往。
一直等到江姝静要出发的时辰,蒋家那边还是石沉大海。
按下心中的担忧,江姝静长叹了一口气下了马车,迈步往府衙内走去。
可人还没走进去,便听到了一阵嬉笑声。
她抬眼看了看院内摆放的日晷,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可嬉笑声过来,她们交谈的内容更令她不悦。
“我听说咱们的江主事和那个眼高于顶的蒋如雪是和那些人一起进的城呢!你说,会不会她们......”
未尽的话语中饱含恶意,她们再次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嬉笑声。
“怪不得——”
程怀英的声音适时的在嬉闹的尾声响起,故意拉长的语调平白勾着人的好奇心。
果然,有人上钩了,急切地问道:
“怪不得什么?程姐姐难道知道什么内情?快,快分享给我们!”
“我哪里知道什么内情呀!”
程怀英淡淡的挑了挑眉:
“只不过是想起了一桩旧事,你们还记得当时江主事莫名其妙为一个青楼女子出头的事吗?
当时江主事可是好大的官威,把李妹妹训得连话都不敢说,更是强逼着我们立规矩,耍威风!
如今想来,还是我们江主事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行事太过招摇惹人眼,早晚会沦落到那种境地。于是,就先一步宣扬什么苦衷和平等的鬼话咯!”
程怀英的这一番话充满恶意又毫无根据,可偏偏却引得众人一片赞同之声。
落魄的凤凰,尚且也要被路过的人踩上一脚。
更何况,江姝静在她们眼中从来都只是山鸡,哪怕是有求于她屈居人下也从来看她都是不入流的微末。
又有程怀英出头当靶子,她们没道理不应和着出一口被压制的恶气。
即便是江姝静出现在眼前,众人也只是表面上停止了议论和嘲讽,那刮在她身上的目光仍旧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这一刻,江姝静觉得蒋如雪不出现在这里是对的。
这里,由向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世家贵女们组成的地方,虽然没有了男子的污浊,却也难免权贵阶级和世俗枷锁赋予的漠然和束缚。
好在,也不都是如此。
“江主事,你的身体还好吗?”
徐燕宜捧着几本户籍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江姝静站在门前先是一惊,继而眼中闪过欣喜,急忙走过来担忧的问道。
“没事了。”
江姝静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自己无事。
可徐燕宜并没有立即走开,而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有话要说?”
江姝静原以为她也同程怀英一干人等一样听到了什么风声,坦然的问道。
“出了大事了!”
徐燕宜犹豫再三,还是扯着江姝静转进了后堂,面色凝重的说道:
“自从你上次说过不准对青楼出身的姑娘抱有偏见之后,我们这边就多了不少青楼女子过来开立女户。
可是,好些姑娘出了户部之后就自尽了,有的甚至还留了血书控诉我们话语难听,是存了心要逼死她们......”
“有人说话难听了?”
有了程怀英刚刚一档子事,江姝静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又闹幺蛾子了。
“没有。”
徐燕宜斩钉截铁的否认道:
“事关重大,我一直盯着她们呢!虽然她们心里不情愿,可真的都没有再恶语伤人过!”
接着,徐燕宜又担忧道:
“我的父亲托了关系,捂住消息,将这件事压了又压,如今又都被静安庵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没被宣扬出去。可我担心纸包不住火,迟早有压不住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