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钻出巷子，哪儿人多往哪走，穿过几条小巷，七拐八拐就跑到了集市上，看见集市人们密密的挤挨着，水泄不通。嘈杂的锣鼓声略微冲散了刚才被追杀的恐慌。

过了一会儿，锣鼓声停下来，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一个老头赤着上身，鼻子红彤彤的，在肩膀上搭了一件小凉褂，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一边绕着人群走，一边喊着：

“走过走去的父老乡亲，小老儿走街串巷颇为不易，今儿端着盘子走一遭，财门上起，利地上往，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

白夜悄悄开了一个身后眼，看见几个大汉从他刚才经过的小巷子里钻出来，都脱掉了夜行服，腰间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装的兵器还是法器。

真见鬼，怎么追上自己的！鼻子比小碧还灵。白夜在心底咕哝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想要甩掉身后这些人。

他发挥了身形矮小的优势，贴着人们的肚皮，从人们的腋下挤过去，被熏了个够受。不一会他就挤到了人群靠中间的位置，这时才能够看见场地中间有一圈临时支起来的围栏，松松垮垮的，围栏里居然是一大帮猴子，都拿着木头做的刀枪剑戟，各色旗帜，杂乱乱的等待耍猴人的指令，场地边缘还有几个戏班子的人，拿着锣鼓唢呐什么的，刚才那个拿着盘子讨钱的老头瞥了一眼盘子，亮开嗓子高声喊道：

“老少爷们都不满意啊，小老二这就让小崽子们亮亮本事，钱多钱少，就是白地，绝活一样少不了！”

白夜挤在人堆里靠着脑后眼发现对方暂时没有追上来，但是莫名的又有一丝被人盯上的感觉，修士对于危险的预知要比一般人灵敏的多，他顺着灵觉往场地里扫了一眼，看见几个明显也是戏班子的人看似东瞧西瞧，眼睛却始终围着自己在转。

我有这么香吗？一个晚上连着被两拨人盯上？

锣鼓声再次响起，场上的小猴子们依着鼓声的号令进退有据，先后做出列阵，刺击的动作，惹得人群里阵阵叫好。做完一套动作之后小猴子们还会朝四面八方的观众叩头，伸手要钱。

“哟呵，这小猴子可真是奇了，猴子训的比人还听话！”

“赏！”一位看上去打扮不俗的胖子命令身边的仆人往场地中间抛洒了一大把铜钱。

小猴子们顿时抢的不亦乐乎，更有甚者相互撕打争抢起来，稍小弱一些的猴子被打得吱吱乱叫，看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命令仆人撒钱的胖子很高兴能为他人提供快乐，笑的比其他人还快乐几分，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只是，白夜看见那些小猴子的眼神是那么的灵动和富有感情，那一双双眼睛里面对人群的哄笑声表达出的，是羞耻，麻木，绝望甚至愤恨。

白夜被猴子的眼睛盯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