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一路走好。”
话音未落,李暮腰肢骤然拧转,脚背绷直,大腿带动小腿,侧斜着一脚踢在梁三腹部。
顿时间,梁三只觉小腹被一头蛮象踩踏,还未来得及口吐鲜血,整个人就已如同蹴鞠一般,犁着地面劲射而出。
他脸上犹有歇斯底里,哀嚎声却已击穿重重山雾,渐次坠入崖底。
李暮竖耳倾听,心中默数十声,才听得崖底传来砰然落地的声响。
无疑,从这个高度摔下悬崖,梁三纵有一身本领,也无济于事。
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嗅着血腥味,飞落崖底。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群豺狼虎豹盘踞崖底,围簇着大快朵颐。
李暮没有逗留,他快速折返,沿途拾取射石,真正做到毁尸灭迹。
哪怕方才仅仅只是稍稍发力,但李暮却觉身体匮乏疲软,仿佛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一般。
他知道,这是因为气血不足,还需食补调养。
他没有着急下山回村,而是沿着野径,避开那头黑瞎子,返回岩洞。
取了梁三长弓、箭袋,虽不能明目张胆在人前炫耀,但至少在这深山中,可以肆意施展手脚。
长弓以桑木做弓渊,柳木做弓弭,坚竹做弓驸,裹着兽皮,牛筋做弦,约莫四十斤拉力。
箭袋里,有三支矛形鈚箭尖锐锃亮,甚是显眼。
鈚箭长三尺有余,杨木箭杆,括髹黑漆,铁制箭镞形似尖矛,两端倒钩,射人射物,攻击面极大,创口极深,射入体内,常有倒刺入肉,不可轻易取下。
但即便有长弓鈚箭,李暮依旧觉得倘若遇见黑瞎子,仍是难有一战之力。
除非······
寻得李父丢失的硬弓。
那把硬弓,弓力六十斤重,已是军伍之中,寻常弓弩手臂力。上等射卒,更是可开合一百二十斤重的军弓。
走在山中。
野径无人,沿途却有血腥味逸散开来,愈发浓郁。
复行五十余步,李暮蓦然一顿,停下脚步。
眼中犹有震怖之色,骇然惊诧。
视野中,那头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瞎子,此刻竟剥皮去肉,浑身淌血,死得不能再死。
黑瞎子胸前月形白斑以下,血肉稀碎,如有凶兽探出一爪,将其大半边身躯,一击撕下。
膂力之大,骇人听闻。
大虫?
李暮径自摇头,将这一念头抛诸脑后。
不去遑论大虫与黑瞎子孰强孰弱,况且如此伤口,分尸裂体,显然并非大虫所为。
更像是······
一刀斩断!
难道是山中有什么强人?!
心念至此,李暮急忙逃似的飞奔离去,他在岩洞中躲至天色入夜,这才敢寻路下山。
···
···
夜间。
李暮再次摸黑进村。
甫一进屋,清菡就紧紧抱住他,温存一番后,突然问道:
“暮哥儿,有人逃了回来,说梁三他们都被黑瞎子咬死了,这是真的?”
“有的真,有的假。”
李暮顿了顿,还是打算坦诚相待:“菡姐,梁三是我杀的。”
菡娘子惊了一惊,然后紧紧挽住李暮胳膊,俏脸贴着他胸脯,柔声道:“暮哥儿,你可不能出事。”
出事?
李暮自认为这件事做得干净利索,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他突然想起清菡方才所说,一时警醒过来,连忙问道:“菡姐,你说的那个逃回来的人,是谁?”
“好像叫做...方豹。”菡娘子咬着红唇,思忖道,“是虎子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是他!”
李暮心中一凛,目光讳莫难测。
他明明瞧见梁三丢下方豹,独自逃命。
若无意外,方豹应当沦为黑瞎子腹中血食才是。
怎会只是受了惊吓,磕破膝盖,并无大碍?
“菡姐,能离那方豹多远,就多远,别去接触他。”
“再过几天,我弄得惨些,就说被梁三他们丢在山里,迷路挨饿,在山里摸寻了几日,才找到回村的路。”
“放心吧,我可不傻哩。”女人依偎在他怀里,如小鸟依人,含情脉脉。
···
···
一日复一日。
山上山下,寒气渐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