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讲侬听。股票这东西是有钱人玩的。侬几个连三十块都拿得出，就伐要去搅啦。”郑三斤也是好意。

“侬看，阿拉对面那个戴鸭舌帽的。伊叫沈光，是无线电二厂的工程师，一个月工资有一百多块。自从开始炒股票，侬看伊现在，工作也没了，老婆也离了！啧啧啧。”

赵志刚顺着郑三斤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个穿着夹克衫，带着鸭舌帽的中年人。那件身上的夹克衫由于常年浆洗，已经有些掉色了。

赵志刚感受到郑三斤的好意，也只是笑笑说：“我们不买股票，就是看看。”

1990年上交所挂牌成立。一开始只有八支股票挂牌交易，就是后来的“老八股”。1992年的时候上交所发行股票认购证。但是之前已经有券商开战了新股认购的预约业务，并且这个新事物大多数人都不了解，所以发行伊始少有人理睬。

但是赵志刚还是怕万里有个一，所以早早来了。

九点半，浦江饭店二楼。

赵志刚走到柜台前，把一包钱放在柜台上：“同志，我买三千本认购证。”

柜台里的小姑娘一抬头，有点儿不知所措的看看赵志刚，然后回头喊：“经理，经理。”

一名留着分头的男子疾步走来。小姑娘对着男子嘀嘀咕咕一会儿。男子走到柜台前，向赵志刚确认：“同志，你是要买三千本认购证吗？”

赵志刚点点头，清楚的说道：“是，三千本。”

一本认购证三十块，三千本九万块。

小姑娘两只手费力地拎起装钱的袋子。其他柜员也过来帮忙数钱。两个小时后，九万块清点完毕，小姑娘长出一口气，问道：“姓名”，然后就准备往认购证上写名字。

“什么都不要写，我要白板证。”赵志刚一字一顿地说。

“哪有这样的”小姑娘头也不抬准备驳回去。

“没有规定非得写。”赵志刚又一字一顿地说。

这也倒是，之前开会的时候也没说认购证上非得写名字。小姑娘抬头看看经理。那名经理稍加思索，然后点点头。

小姑娘数出三千本认购证推给赵志刚。

赵志刚、沈强和刘宝成数了好几遍，确认数量无误。赵志刚长舒一口气。向柜台内众人道了谢，三人急急忙忙去火车站赶车去了。

一直旁观的郑三斤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候，身为上海人的灵秀根骨不知怎地就觉醒了。

郑三斤向另外两名工友告个假，骑着自行车飞也似的回了家，翻箱倒柜地找出存着，取出了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三千块钱。

回到浦江饭店，郑三斤来到柜台，一咬牙一跺脚，买了一百本认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