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宇在陈哥与老陈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摊位。

这个摊子很奇怪，后面的金属帐篷很新，像是个新摊，里面没有员工。

“这是刚搭起来的吗？”林晨宇指着那个崭新的帐篷低声说。

陈哥听到了，表情瞬间凝重起来——“这摊……很久以前的了。”

林晨宇还想继续问，老徐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听陈哥说完。

“这个地下市场原本四分之一的摊位都是我的，这个摊曾经有一个年轻员工……直到我因为生意问题惹到了夜幕集团的人，他们派打冲进这里打砸抢之后，还误伤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老陈继续说道。

林晨宇不解，“这出过人命？”

老徐一个劲眨眼，奈何林晨宇话说的太快，他只能补救道：“哎呀，陈哥……老哥，你也不要生气呀，这林老弟初出茅庐……哦不，初见世面……不对，你看我……”

陈哥抬起了手，另一只手正了正胸前的全息领带，领带闪烁出不稳定的蓝光。

“对，他死了，然后很多人都不肯给我干活儿了。”陈哥转过身面对着林晨宇，说：“以后你就是这个摊位的摊主，不用给我租金，你赚到的钱直接与地下市场六四分，好好对待这个摊位，之前我一直留着……算了，不说了。”

林晨宇不明白陈哥为何这么的欲言又止，他很少见到现在有人肯直接向他袒露心中的情绪。

这个时代，大家都把心里话藏在心里。

对呀，心里话不就本该藏在心里吗？

没人知道，没人理解——也没人愿意理解。

老徐笑了笑，接着跟陈哥说了许多的客套话，然后独留下林晨宇站在摊位前面。

那个善于笼络人心的老徐一定是要跟陈哥找个地下餐馆吃一顿，毕竟欠了陈哥一个人情。

地下市场，地下餐馆，地下拳击场，之所以都带一个地下，就是因为他们都通往或建在地下城市。

地面上高楼林立，霓虹灯四处亮起，这样的生活过多了未免有些精神疲劳。

地下城市与地面上的情况完全不同。

地下城市更像是科技大爆发之前的世界，更严谨点说，像是一个科技与生活相对匹配的世界。

而地面上，很简单——高科技，低生活。

林晨宇很小的时候被父母带进地下城市好几次。

他第一次去就听某个地下餐馆的服务生给他讲，整个地下城市都是由夜幕集团建造的。

名义上，为的是给那些无法在地上生活的很好的人提供容身之所。

但实际上，林晨宇当时就听明白了这一点——这里就是低配版的镜面。

夜幕集团为了让那些没钱进入镜面的普通人离开地上世界，因此才建造了地下世界，将那些他们认为是“杂碎”的人类从地面上肃清。

他们只在地下城市保留了来自科技爆发前的生产工具，提供了能匹配那个时代的生产环境。

也就是说，地下城是一直停留并维持着科技大爆发前的生活水平，“功劳”完全在夜幕集团。

这么多年了，地下城市只维持着最基本的日常生活，进入这里定居的市民们完全像是与地上的时代隔绝开来。

地下城市的市民，对于地上城市的人而言，完全就是过着原始人的生活。

或者说，地下城市的人，被当做野蛮人。

更可怕的是——夜幕集团给这座地下城市建立了一个永远不能改变的规则。

那就是，一旦取得了地下城市的市民身份，那就永远不能再回到地上生活，否则一旦被地上的机器人特警发现，会被当街杀死。

甚至，地下城市的人们想要恋爱、结婚、生子都完全夜幕集团受到限制，每十个地下城市的市民中就只有一个人有家庭。

但即使这样，林晨宇也清楚，肯定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地下城市。

上面的生活会越来越难过。

林晨宇也猜不准自己哪一天会申请一个地下城市的市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