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在后面已经偷瞧了多时,看张文定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又好笑又着急。听见彭伯叫她,她从神像后面不急不徐地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站在张文定的对面。张文定脸色一红,向她鞠了一躬。阿莱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
彭伯笑道:“阿莱,你在后面看了半天,已经明白了招数。现在你去抓他衣领。”被彭伯点出自己偷看,阿莱脸一红,将手伸出来抓住张文定的衣领,张文定笑一笑,说道:“得罪了。”然后伸出双手别在阿莱两手之间,一使劲,真将阿莱的双手扯开,阿莱胸前露出空当,张文定将右臂一曲,用肘部朝阿莱脸部挥了过去。谁知道阿莱轻喝一声,身体一侧,左手一按张文定的右肘,张文定肘击落了空,身体被自己力量向前一带,向左跨出一步,阿莱伸出左脚,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张文定站立不足,趴在了地上。阿莱看见张文定那个狼狈样,不禁又咯咯笑了起来。
张文定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通红,他冲向阿莱,要向她寻仇,谁知道阿莱身轻如燕,几个回旋和跳跃,张文定连她的衣服也没抓住。彭伯笑道:“阿莱,你比文定大三岁,你是姐姐,怎么能够这样欺负人家?”
张文定站定下来,气鼓鼓地看着阿莱。阿莱撇撇嘴,说道:“谁让他技不如人。”彭伯笑道:“阿莱,你须知不积硅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今日技不如人,不代表明日不能够胜过你?”彭伯一顿抢白,把阿莱闹了一个脸红,她也是无意羞辱张文定,只是她性子极好胜,又爱干净,不想让张文定赢了去。
彭伯说道:“好了。文定,你也不要生阿莱的气。男子汉大丈夫,今日输了,明天加紧苦练,迎头赶上才是正道。”张文定气鼓鼓地说道:“我不是怪阿莱姊姊,我是怪自己不争气。”彭伯笑道:“好了,有这份心,你将来必然能达成心愿,成为高手。来,第三招。”他向张文定走了过去,从后面用胳膊将张文定脖子缠住,然后说:“你试试如何挣脱。”张文定无论如何使劲,却挣脱不了,挣扎了好一会,精疲力竭却不肯认输。彭伯说道:“你来圈住我。”彭伯蹲了下来,让张文定好圈住自己的脖子,等张文定圈好后,他说道:“你听仔细了。如果有人从后面圈住你的脖子,首先你要镇静,不要胡乱挣扎。你先摸清楚对方方位,然后伸出左脚跨到对方身后,这时用右手卡进对方胳膊里面去,将对方右手用力朝外掰开,当有一丝松动的时候,你就将脑袋朝后缩去,从对方手肘和腰身之间将脑袋退出来。此时,你要用左脚固定住对方身体,绊住他的身体,不要让对方向后退,将你脑袋重新卡进去。这样,等你脑袋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对方身后了,这时候,再来一招刚才阿莱对你用过的招数,朝对方屁股上来一脚,这一招就成了。”彭伯一边说,一边演练,张文定用心记下动作要领,反复在彭伯身上练习。这时候,就算是让阿莱主动来帮他,他也不愿意再被阿莱戏弄了。
练了一会,彭伯笑道:“文定,你让你阿来姊姊来陪你练。彭老头累了,要睡一会。”小孩子之间,气来得快,走得也快。友谊来得快,却不像大人那般说走就走。阿莱闻言走了过来,站在张文定对面,张文定沉浸在刚刚学会的技艺中,早已经将刚才的不快忘在脑后。彭伯躺在自己的干草堆上,看着这两个小孩子在那里比划着,两个小孩子也没有男女之嫌,她缠着他的脖子,他踢了她的屁股,一时之间玩得兴起,两个人咯咯的笑声充满了整个破庙。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张文定将这三招已经烂熟于心,虽然被阿莱摔得挺惨,但是他一次一次地从地上爬起来向阿莱挑战,渐渐地也从与阿莱的对战中学到了些实战经验。
彭伯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哈欠,笑道:“文定,你再不回家,我这三招在你父亲面前可救不了你。”张文定闻言大惊,看了看太阳,早已经过了未时。他跳了起来,喊道:“完了完了,那阿里合肯定回家吃饭,等不及我了。今天学得都用不到了。”
彭伯哈哈大笑,忽然他脸一板,对张文定说道:“文定,你今天在我们这玩耍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也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在此地逗留。如果说出去了,小心你的脑袋。”彭伯将手一挥,向神像前面的桌子拍去,张文定定睛一看,彭伯的右手陷进桌子里去,桌子却丝毫不动。虽然张文定未练过武,却也经常见父亲和五位哥哥切磋武艺,在他们家里,还没有见过如此高深的武艺。他一点不怕,反而特别高兴。他说道:“彭伯放心,阿莱姊姊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外人提起,这么好玩的地方,我怎么可能让别人来跟我抢!”
彭伯听他一言,方知自己有些失态,怎么能用成年人的把戏来吓唬小孩子的天性。他哈哈一笑,说道:“是的,你要还想见到你阿莱姊姊,就定要记着不要跟外人提起来阿莱姊姊在这个破庙里。”
张文定一听,跳得老高,说道:“那彭老伯的意思是我以后还可以天天来了?”
彭伯笑道:“对啊,我除了这三招,还有很多招数呢!”
张文定喜不自胜,摇了摇手说道:“那太好了。对了,彭伯,这三招可有个名字?”
彭伯一愣,心想,这三招只能应付小孩子打架,连擒拿手都算不上。高手过招,哪能让别人抓住衣领,缠住脖子,一旦身体接触,对方内力一吐,自己岂不是要糟糕,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名字。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还真没有。”
张文定有一些失望,原来自己学了半天,学得三招,竟然是没有名字的招数,那在武林中必然也是旁枝末流,甚至可能不入流了。以后一定得常来,多学学有名字的招数才好。
张文定向彭伯作了一个揖,说道:“多谢彭伯教我没有名字的三招。”他转过身去,又对阿莱作了一个揖,说道:“多谢阿莱姊姊陪我练功。我改天再来。”张文定冲出庙门,一溜烟朝振威镖局跑去,唯恐跑慢了,阿里舍就回家吃饭了。
阿莱看他跑得那样快,连头也顾不上回,心里不免有一些失落。彭伯笑道:“阿莱,没事,他还会回来的。”
阿莱点了点头。
彭伯看见她有些落寞的神情,心里叹了一口气,想道:“阿莱从小在教中,被万千人宠爱着,却从来没有一个年龄相仿的伙伴在身旁一直陪伴,更别说像张文定这样活泼的小男孩了。如果不是身在教中,阿莱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劫难。唉!正所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