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如懿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更加没有力气了,此时她扭着身子倚在一个宫女身上,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
她啊,总是被长生天厚待的,这些年走过了冷宫,经历了被后宫中各个嫔妃的排挤,但是依旧美貌如初,就像她和弘历哥哥之间的情义一样,无论再过千年万年,他是她唯一的夫,她是他唯一的妻。
如懿不由自主的长长嘘出一口气,那些女人无论怎么争怎么斗怎么处心积虑,最后啊,都越不过她去。
想到这里,如懿更加满意了,她示意另一个宫女将她专门用来放置护甲的妆匣拿过来,然后颤抖着手将每一副护甲都细细的抚摸了一遍,最后挑了一副宝石镶的最满的金护甲给自己带上。
她记得往日的时候啊,嘉贵人曾嘲笑她的手指短胖粗黑,说人家戴护甲都是戴到第一节指节上的,而她却只能不尴不尬的卡在指甲上,呵,她就知道那是那些女人是因为嫉妒她才这么说的,她这护甲不都是戴到了第一节指节上吗?这日日需要下地干活的人,怎么能和她这样能养着长长的指甲、戴着华美的指套过着由旁人伺候的日子的人相比呢?
这人的体面呢,都是自己给的,就像她,无论是身处冷宫还是和皇上并肩携手,便从未有过不体面的时候。
哦,说到皇上,她有多久没有见到皇上了呢?
“容佩,把我的那个青樱缎面包着的本子拿来。”不等宫女答话,她立刻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你还是扶我过去吧,你们毛手毛脚的,没的把我的缎子给弄坏了,那匹缎子呀,还是皇上刚刚登基那一年蜀中进献出的,就那么一匹,上面绣满了青色樱花,当真是极美丽的,皇上说啊,这匹缎子合了我的名字,所以,他就把这缎子给了我,其他人都没有,我就知道皇上也是极看重们之间的情谊的,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两个宫女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无奈和鄙视,她们的这位主子啊,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发疯,她总是口口声声说着她和皇上的情谊是这世间最珍贵最纯洁的,先不说自从翊坤宫封宫之后皇上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单说他们小时候看过的那些戏,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被打入冷宫的宠妃,她们只见过得罪了宠妃之后被打入冷宫的不受宠的妃子。
戏文里的那些宠妃啊,想要儿子自己却生不出来的皇上就让别人生了送给她;原本想当太子妃但是老皇上不喜欢的,新皇上一等老皇上去世就立马把原来的皇后给废了,让自己的宠妃当皇后的……反正就是什么好的都双手捧着送到宠妃的手上。
就她们主子这样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受宠,就连跳大神都不敢这么胡扯的,不过她们又何必跟一个疯子计较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认命地扶着如懿在书桌前坐下,如懿拿起桌上用青樱缎面包着的本子,用枯瘦黑短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良久,她才打开了缎面,小心翼翼的翻到她昨日记录下她和皇上年少时的情义的那一页,却觉得眼前似乎雾蒙蒙的一片,白色纸张上的字朦朦胧胧的,原本她引以为傲的那一手簪花小楷,此时就跟频繁煽动着翅膀的苍蝇似的,她居然一个字都看不清楚。
如懿有些恼怒地咬了咬牙,下巴上的肥肉跟着颤动了两下,她带着护甲的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黄金的护甲在桌子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哒”。
“你,给本宫数一数,皇上有多少天没有来看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