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城的帮众们都站在甲板上看着江边的火焰,顾允文看去,火光在大家脸上忽明忽灭的摇曳着。玉最爱看着火焰发呆,顾允文转头看玉,玉看着江边的火焰,脸上带着几分痴狂。沈宗周也望着火焰,满怀心事感慨的样子。
船只才烧的正旺,江边传来喊骂的声音,这是魏忠贤的人到了。在那堵高约有两三丈,摇晃着的火墙后面,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沈宗周预料魏忠贤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他对周全孝说道:“让兄弟们回去吧,派几艘船看着魏忠贤的动静。”周全孝应着,吩咐手下回去。才要往回走,,有人喊道:“沈宗周,稍等,公公有话说。”大家看去,魏忠贤只驾着一叶船从火海的光影里驶出来,魏忠贤站在船头。沈宗周吩咐船队掉头停下来,魏忠贤尖着嗓子喊一声“沈宗周”。沈宗周也毫不退让的喊道:“沈某人在此,公公有何见教?”魏忠贤喊道:“教你的人都停下来,洒家有话说。”
沈宗周看魏忠贤甚是郑重,也回应道:“什么话?早些放来。你家城主大功告成,要回去歇息了。”他把说话说成“放话”。魏忠贤说道:“你和洒家有何仇怨?这等屡屡和洒家为难。”沈宗周说道:“你听好了,我和你的仇怨,第一,你杀我兄长府上一府上下几十口人命,此其一。你阉割我的侄儿,让我大哥断后,此其二。你伤我女儿,让我女儿胎儿不保,此其三。你杀我一位护法,此其四。此四大仇有一样足矣,何况数仇相兼。我沈宗周但凡有一口气在,誓死和你这妖人周旋到底。”魏忠贤似乎将这些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听了又喊道:“如此说,咱俩带着手下,拉开阵势,在江边决一死战你敢吗?”沈宗周说道:“你带着你的手下,来江面上和我一绝高低,你敢吗?”魏忠贤哈哈一笑,说道:“既如此说,你看好你的手下,洒家也让你尝尝洒家的厉害。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不知道马王爷是长三只眼睛的。”沈宗周说道:“本城主在扬州那边恭候公公大驾。”一位护法说道:“这阉厮到这会了还这等不可一世,老爷,我们去将他捉来。他跑不了的。沈宗周摇头说道:“不用去了,等赶明儿将那些人一打尽。”魏忠贤喊道:“你要嘛过来和我决一死战,如若不然,回去以后看好你的手下和你的那几个后背们。洒家就此别过。”
魏忠贤看赤霞城的几艘船只已经出动,是要截自己后路的样子。他说着驾船往回驶去,一位护法喊道:“阉贼,有种留下来别走,大爷陪你玩两个回合。”魏忠贤回头看一眼赤霞城的船队,催促船只快行。这边赤霞城的人众齐声大喊起来:“留下阉贼,别让阉贼走了。”一时间呼喊声殊有天摇地动之势。魏忠贤站在船头,背着双手,渐渐隐没在江面上的火光中。
沈宗周喊道:“留下几个兄弟在这边看着,余下的兄弟们回去,咱们畅快喝他两杯去。”傅山对沈宗周说道:“老爷,咱们已经彻底激怒魏忠贤了,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不择手段的对付我们的意思。”沈宗周长叹一声说道:“这妖人手段毒辣,兄弟们都得留心防范。真若发难起来,可不是玩的。”周全孝和几位护法应着,船队驶到江边后一众人弃船登岸。
大家往扬州而去,进入扬州城已经是四更初了。沈宗周带着手下,还去二十四桥那里。都快是天亮的时候了,这二十四桥地带还灯市繁华,亮如白昼。巷大街口沾满了迎客的姐儿们,酒楼也都是通夜不打烊。周全孝和两位护法找了两家大酒楼,将酒楼包下来。沈玉芝几人不便和大家在一起,他们另去别处。
顾允文几人闲聊喝酒,看看窗外已经大亮。玉过去打开窗子,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玉喝醉了,站在窗口清醒清醒。沈宗周背着蓝姑过来了。他把蓝姑交给顾允文说道:“蓝姑禁不住兄弟们的吹捧,喝醉了,你们回去吧。弟兄们要去别处逛逛,我和周兄弟他们等会回来。”顾允文应着,沈宗周稍坐坐又走了。顾允文几人也起身要离开。玉拉了顾允文和沈玉芝说道:“咱们看看去,那些兄弟们去做什么?”杜婵和沈玉芝都说要去,几人走出酒楼。这是早晨的扬州城,街上游客接肩磨踵,繁华熙攘。几人看沈宗周带着大队兄弟们,也才从酒楼出来,挤在熙攘的人群中沿街走下去。不一会,几个赤霞城的手下先挑中了中意的姐儿,进入狭窄曲折的巷里。过不几时,又有几个人挑了姐儿,跟着姐儿走了。玉吐舌头说道:“原来老爷是来做这等营生的,早知道不跟来好了,咱们回去吧。”沈玉芝顿足向顾允文发嗲道:“爹怎么老糊涂了似得,咱俩去叫爹回来。”顾允文笑道:“老爷又不是礼法中人,老夫聊发少年狂,这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