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被尉曹无情打断。
“搜!”
跟在尉曹身后的那些身影,到处翻箱倒柜,把屋子搞得狼藉一片。
周仪瞧见这一幕,不禁暗暗摇头。
“报,发现一个地窖。”
有人向尉曹汇报。
陈四急了,慌乱地冲到地窖入口处,拦住众人。
可尉曹只是一摆手,就有人将陈四摁在地上,任凭陈四嚎啕大哭,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尉曹亲自进入地窖里搜索。
不一会儿就取出一串串钱币。
“都乡大男陈四故户下品应出钱三千四百,实出钱一千九百,余一千五百钱未出。
禀临湘侯相。
嘉禾元年七月十九日尉曹蔡仲,白。”
“记上去。”
尉曹蔡仲说道。
实际上,征收财用钱这事是由都乡典田掾负责,但是前些天都乡典田掾正好病故,职位空缺了出来。
府衙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蔡仲奉命代为执行。
“唯。”
周仪位卑言轻,除了照办之外,别无他法。
他同情陈四家里的遭遇,但是改变不了眼前的状况。
像陈四家里发生的一幕,还在都乡其他村屯不断上演。
一轮征收下来,整个都乡居然欠缴五万零五百钱,换算下来,就相当于有六十三户乡民没有缴纳加征的财用钱。
品布的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
这把临时负责都乡品布、财用钱征收事宜的尉曹蔡仲干沉默了。
自己将都乡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能征收到足够的赋税,怎么跟上头交待?
江东政权下的乡民,户分上中下三品,中品和下品户是承担赋税劳役的主体。
在都乡的户数簿当中,上品14户,中品27户,下品175户。
下品户占据了八成以上。
“此次品布、财用钱征收结束大概是月底吧?”
蔡仲突然问了一句,被临时抽调来负责此事,他很不爽。
“是月底。”
周仪回应。
“别说这个月的月底,就是明年七月月底,恐怕也无法完成征收。”
蔡仲站在富贵里村口,无语望天。
富贵里取名富贵,实则是个贫困村屯。
“尉曹,编户民欠缴品布、财用钱是普遍现象,其他税吏的收税情况或许更差。”
周仪分析道。
“你向来有急智,琢磨个办法,减轻处罚。”
蔡仲已经接受了眼下的事实,他问旁边的周仪。
“仪以为,户分三品欠缺考虑。”
“可向府衙请示,从下品户当中,再细分出第四品,为下品之下。”
周仪建议。
“有什么区别?”
蔡仲追问,都是一帮底层穷鬼罢了。
周仪解释:“区别大了,家有一万钱资者,被府衙征收了五千钱,他们只会愤愤不平,怒目而视,接着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家有三千钱资、甚至低于三千钱资者,被府衙强征了三千钱资,走投无路之下,怕是要掀桌子......”
“尉曹,涸泽而渔,饮鸩止渴不可取。”
你们连割韭菜的姿势都不正确啊。
如果新划分一个下品之下,那么纳得出钱的人继续纳,纳不出钱的不列入其中。
富者多纳,贫者少纳。
周仪提出建议的原因很简单,他实在是太想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