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抱起妻儿,脚下踉跄了一步,激发这具濒死身体中的残存真气滋养妻子肺腑,使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倒是让他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此时也暂无余力去思索当前处境到底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仅剩的意志下意识地思索着对策。
当年为了寻找妻儿的尸身与报仇,自己在事后多次返回现场寻找线索,为此在最近的银S县滞留了许久,对附近的环境非常了解。
按照原本的经历,大约半个时辰后毛仁龙的车队自东而来经过此地并带走还有一口气的自己,再向西半个时辰后到达银S县,期间对自己进行了简单的救治,然后因大雨在银S县停留了一夜。
此时自己伤重在身绝不能碰到他们,要先他们一步赶到银S县。
思绪一定,王青山放下妻儿,捡起自己的配剑,快速地在几个死者身上搜出了一些散碎银两并数根腰带。
用腰带将妻子捆在后背,抱起孩子凭着记忆而行。
雨夜极难分辨方向,但不远处就是驰道,借着闪电间隙,王青山几步踏上道路,然后大步向西而去。
奇观大营造时期修建的这些驰道已历经数千年,虽然可能已不是联通各国的主要道路,但仍然是银S县这种小县城之间的主道,平整宽阔笔直。
以至于王青山在脚下机械式的奔跑中,终于有空闲的时间进行一些深入的思考。
身体上的感受非常清晰,脸上的冰凉刺骨,身体内的刺骨冰凉,外部真实的负重与疲惫,内部血气的运转与控制都在述说这一切的真实不虚。
脑海中几十年的记忆走马观花:半年囚禁的生死折磨,复仇生涯的颠沛流离,孤独灵魂的相濡以沫以及最后那贯穿天地的光……
又一道耀眼的光闪过,王青山终于想起来。
报仇尚未成功,实际上也无所谓报仇了,世界在突如其来的灾难中逐渐支离破碎,不管仇人是谁都要化作飞灰。
自己不慎遇难身死,可没想到竟然回到了这最难以面对的一夜。
他下意识地向右转头,暗夜里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知道它就在那儿。
那座在现在看来仿佛可以永世长存的通天之塔在他的意识中白的耀眼,像是一根通天的火炬,要用这大地做柴薪,焚尽这片天空。
细算下来现在应该是二十七年前吧,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她也回来了吗?还有多少人回来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不知觉间已到了银S县城,残破的城墙是千年前围城计划的残留物,在围城运动中毫无建树的城墙终于在大乱战时代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方法,庇护了大量饱受离乱之苦的民众。
但毕竟是千年前的产物了,况且此时是神隐纪2060年,已是大乱战时代的末期,再过几年北方九国联盟就要形成并进入南北大同的蜜月期。
此时联盟雏形已成,北方各国都在忙着合纵连横,瓜分权利。
世界进入了几千年来最平静的时期,城墙的作用也就不再明显。
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城门紧闭,无人值守。
王青山沿着城墙跑了半里路,找到那个熟悉的缺口。
将妻儿倚靠在城墙根上,几根腰带相互连接一端捆在妻儿身上,手持另一端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