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错了。”郑平安却毫无感觉,他给萧瑞擦了擦嘴平淡地说道。
郑元德有些疑惑:“哪里错了?”
郑平安抱着萧瑞轻轻摇晃,试图哄他入睡,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哪里都错。”
他右手握拳竖起一根手指:“让我丢下您与祖母独自逃命是错。”
然后依次点指:“妄图以卵击石,谋划反击是错;此时此刻当着两位患者说这些话是错;起恶心却难行恶行,抱杀意而终无杀心是错;临事游移不定,大祸临头犹存侥幸更是错上加错。”
最终他举着巴掌在自己父亲面前晃了晃才收回去。
郑元德愣住了,第一反应是:‘这是我儿子?’
他自己年轻时颠沛流离,为了生活难免变得世故圆滑,人和鬼见得多了,自然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算得上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可郑平安从小就少言寡语,遇事待人也很有些唯唯诺诺。
老实人自然没什么不好,可当此乱世,郑元德总有些放心不下。
今天难得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很是诧异。
他自己年轻时走南闯北,与常人相比也算阅历丰富。
平常在乡间邻里也是德高望重,遇事能拿主意会下决断的人。
即便今晚如此险恶境地,他仍然没有慌神,强自镇定地飞快想好了对策与后手并准备着手施行。
没想到却被儿子说得一文不值。
大难当前,可听着儿子平静的语气他忽然就放松了下来,给自己和儿子都倒了杯桌上的残茶,准备来一次久违的父子局。
孩子他娘去的早,自己只好又当爹又当妈地操持这个家,但还好儿子从小就懂事,没有让自己太费心。
生活琐事磨人,仿佛只是眨眼间儿子就忽然长大了,再一眨眼都已经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抱在怀里听他吹...听他讲自己曾经游历江湖的光辉事迹了。
自从儿子成亲,岳母又长年卧床后父子俩有多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地谈谈心了?
郑元德抿了一口茶,准备用自己丰富的生活阅历与人生经验给儿子再上一课。
他摊开右手举在面前:“我让你带着妻儿先走可能让你有负罪感,可当此危急关头你们留下才是愚孝行为,乡间农夫尚且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此时就应该分摊风险。
平安啊,仁义礼智,忠孝悌信是没错,但人永远不能被这些东西束缚住。
你永远要记得:‘死了万事成空,活着什么都对。’这是我今晚教你的第一件事。”
他一边说一边屈起了大拇指。
“你觉得我以卵击石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你的父亲,有时候不要被固有印象遮住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