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玄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很想说,其实你找遍大明你也是找不到此人的,他小你几百岁呢。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以朱寿的性格,非得刨根问底不可。
即使李初玄不说话,朱寿也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李兄,如果,我是说如果,给你一个官位,你会想怎么做好这个官?”
“官位?”李初玄一怔,思考了一会,道,“我从来没有为官的经历,甚至连管理者都没有做过,肯定是做不好这个官的,所以我不会做官。”
朱寿道:“我是说如果。”
“没有什么如果,”李初玄摇头道,“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会做。”
“为何?”朱寿问道,“你刚刚不是还说,你最敬佩这些为国为民之人吗?可是你也知道,官场黑暗,如果你做一个好官,这世上就能少一个贪官,这不好吗?”
李初玄道:“很简单,一行人做一行人的事,虽然我很敬佩这些人,但我不是这块料,与其做不好,不如别做,不然到时候做错什么了,受苦的可是百姓。”
朱寿道:“如果在官位上,能给你做一个位置,你必须选择,你会怎么选?”
李初玄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但出于礼貌,李初玄并没有打断他,思考了一会,说道:“什么位置都行?”
“对?”朱寿点头,指了指天,小声道,“包括那个位置……”
周勤面色一变,沉声道:“公子,这玩笑可开不得。”
朱寿一挥手,道:“你不要插嘴。”
周勤马上不敢说话了,但眼神显然十分担忧。
李初玄淡笑道:“周兄啊,都说了是如果,只是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唉,李初玄心中长叹了口气,这就是古代么,等级制度如此森严,连说句话都如此小心,封建主义害死人啊……
朱寿道:“就是,只是个玩笑,你就是多嘴。”说完还瞪了瞪周勤。
周勤低头,闭口不语。
朱寿继续道:“李兄,如何?”
摸了摸下巴,李初玄思考了一会,道:“那就做个王爷吧,而且是那种没有兵权,只用享福的那种。”
“王爷?”朱寿问道,“为何是王爷,还是个没有兵权的王爷,那个位置不好吗?”
“不好,”李初玄摇头道,“别的不说,就说开创一个王朝,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到头来成功的只不过是一人,那一人的背后,是多少无辜的生命,是多少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其次,太平盛世的皇帝就好了吗?一大堆的政事,忙的焦头烂额,朝廷,军队,民生,那个是容易解决的。要我说啊,那位置是真不好坐,我本身就是个不喜欢麻烦之人,还是做个享福的王爷自在,没兵权呢,是怕皇帝惦记。不过不得不说,咱们大明的王爷,日子过得是真的舒坦。”
李初玄之前是文科生,对于明朝这个最后一个汉人王朝了解的自然也不少,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无非就是大明的藩王制度。
说得好听点叫藩王,说的难听些就是一些只知道享福的猪,大明灭亡的原因之一,跟这个藩王制度也有不小的关系。
朱寿眼眸微眯,小声道:“确实是过得太舒坦了……”
李初玄没听清,问道:“朱兄,你说啥?”
朱寿一笑,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李兄如此胸襟,我真要多向你请教才是。”
“别别别……”李初玄赶忙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博学多才之人,我说的这些只是我心中所想,做不得数的。”
“李兄不必自谦,”朱寿道,“李兄,我又想问你,你对当今的皇帝怎么看?”
“当今的皇帝?”李初玄一怔,道,“可是正德皇帝朱厚照?”
朱寿道:“正是。”
周勤沉声道:“李初玄,不得放肆!天子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朱寿脸色一沉,道:“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现在的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中?”
周勤骇得直接下跪,敬畏道:“属下不敢。”
朱寿沉声道:“滚外边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周勤道:“可是……”
朱寿道:“我叫你滚!”
周勤挣扎了片刻,拱手道:“是。”直起身,眼神不经意地盯了一下李初玄,随后便转身离开。
李初玄不解,为何一扯到皇帝,周勤这人就突然来脾气了,好几次被他整得莫名其妙,难道在这封建社会,皇帝的威严真的有如此巨大么?
朱寿一拱手,道:“下人不懂事,李兄你别太计较。”
李初玄淡笑道:“无妨,周兄性格直爽,倒是个颇为豪迈之人。”
“不用理会他,”朱寿道,“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初玄道:“关于皇帝的?”
朱寿点头。
李初玄又问道:“我想知道民间是怎么流传的?”
朱寿道:“什么说法都有,有人说他是个好皇帝,但也有人说他是个昏君。”
李初玄摸了摸下巴,思考了许久,缓缓道:“如果从我的认知里,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却不是一个聪明的皇帝。”
朱寿道:“何意?”
李初玄淡笑道:“如果不是身在皇家,他会很快乐地度过这一生。”
朱寿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问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李初玄一笑,并未回答。
我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当然是以前从《明史》上看来的,但我能说么,我不能啊,说了我就成为改变历史的罪人了,到时候老天不得降下一道雷把我劈死啊。
跟着老道士生活了三年,李初玄现在可是越来越信天道有轮回了,放在以前,那他可是妥妥的无神论者。
朱寿看得李初玄闭口不语,也停止了询问,道:“既然你不愿多说,那便罢了。今天能够认识到李兄你这么有趣之人,我很开心。不过这天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不知李兄的打算呢?”
“我?”李初玄道,“我会往东去,沿途游玩。”
朱寿一合扇子,道:“好!既然如此,你我就后会有期,日后如果你有去北京城,可以携带此令牌去顺天府寻我,到时你我二人不醉不归。”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将之递给李初玄。
李初玄接过,细细看之,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牌面的纹路极为复杂,令牌中间刻有一道“朱”字。
看来,这朱寿还真是个大人物啊,一块令牌都如此有排面,而且还敢印上“朱”字,要知道,敢用国姓刻牌的,必是朝堂中有权有势的大臣或者是皇亲国戚。
收了令牌,李初玄一个拱手,道:“多谢朱兄抬爱,日后我若是真的有去北京城,必定登门拜访。”
朱寿一笑,道:“那就一言为定,来,这最后一杯酒,喝了,各自珍重!”
李初玄淡笑,举杯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