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父,这是什么地方?”刘小虎害怕前面有危险,就跟了过来,他近前走去,目不转睛地望着石柱,脸上既好奇又惊讶,那两人合抱的石柱上,刻着些粗糙的花纹图样,甚是精彩,他赶忙打开揣在怀里的手电筒,反复试了几次,手电筒勉强亮起了微弱的光,刘小虎想起了给后山修坡路的时候,在山上找着些石头也带着花纹,有些像星星,有些像太阳,还有些像鱼又像龙,他当时只以为是小孩子玩闹给画上去的,三河村除了水就是山,村里的孩子们打小就是三五成群在山上晃荡,山上石头多,有些还能像粉笔一样用,孩子们就拿着这样的石头写写画画,现在想来孩子们画的跟那些并不一样,那些画的样子跟这石柱上很是相似。
刘广奎也走近一些,师徒两人贴着石柱琢磨了半天,刘小虎道:“大师父,这像是大猫,但是这脸……这脸画着一张……一张……人的脸?”刘广奎仔细斟酌,这画确实有些奇怪,当年自己在南边大山里也遇过一遭大猫,侥幸逃过一命,至今背上还留着那几道纵深的疤痕,可是这大猫与以前看过的……的确不同,刘广奎想起那些年的传言,都说这后山里深处另外藏着些什么,恐怕是真的有。
“虎头,你说你那天在水库下的山洞里梦见了什么?”刘小虎心里一怔,当时的梦境很真实,但是他只知道从一处山洞走出来,那山洞太黑暗,没有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为此他跟刘广奎请教过,问三河村有什么地方是这样,刘广奎听后说是后山,方圆百里内只有三河村的后山盛产黄金木,便与刘小虎又说了一些后山的传说,那里深山老林,广阔无边,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问刘小虎还知不知道其他的,刘小虎摇摇头,往常年村里的流言蜚语也不少,尤其是夏夜在外头乘凉的时候,村里不知不觉就开始说起了故事,有些是关于以前的先辈们的故事,有些是关于后山的神奇的事情,还有一些是……关于母亲的,那些关于母亲的,他一开始是刻意去听,但是后来慢慢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知道的,也就漠然了,那些关于以前的,他每每用来鼓励自己,提醒自己,我辈仍需努力,但是那些关于后山的,他总以为都是些妖魔鬼怪,不足为信,今天在这里,刘小虎有些迟疑了,他把梦境仔仔细细回想,一五一十又说了一遍,师徒两个还是没有找出端倪,刘小虎又把那图画看了一遍,他从内心竟升起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建起这些石柱的,定不是普通人,想当年,村里那座石场,想要凿下快石头来,都要几个壮劳力费上很大功夫,更别说是在石头上凿画,这画虽然是简单,却是虎虎生威,刘小虎隐隐觉得这些东西不一般,“大师父,我把天明叫来看看,他学问多,可能会认识这些东西。”刘小虎说道,刘广奎点点头,这个年轻人确实懂得不少,
众人跟随刘小虎的脚步来到石柱前,刘天明将石柱上所刻之物尽收眼底,他站在原地,内心澎湃却面如平湖,看到刘小虎望他,便上前几步,站在石柱前,用心摸着那道道刻痕,想着那些年如痴如醉读着的书,是的,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哪里有什么神话,一切来源于实际才对。他瘦瘦高高的身影整个贴在那石柱上,上下左右,看了不下十遍,刘汇仁见他神情奇怪,料想刘天明是知道些什么的,便直接开口道:“书生,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
刘天明低下头,他不知道怎么说,此刻,他的内心早已奔跑出世界,奔跑出宇宙,他不能跟人说这是《山海经》中的神兽,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小美和刘大成,于是他说道:“这是很早以前的石刻,先人们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把自己看到的事物美化,然后刻在石柱上,代表一种美好祈愿。”“你的意思是以前这里有人住?”刘汇仁从刘天明的言语中听出来,这看起来神秘的地方,很早以前有人住,果然应了那些传说,这么多年传言五花八门,到底没有个准的,现在看来,有些眉目,他听说刘天明是书香门第之后,读书多,懂得多,便想进一步探个究竟,但刘天明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就往前走。
刘小虎感觉刘天明有些不对劲,刚刚看到石柱的时候还是满眼放光,这会儿就阴云密布,他这个人总是这样,也不知心里到底搁着些什么,刘小虎自然不会多问,既然是兄弟,能说的时候他自然就说了,剩下的就是兄弟间的惺惺相惜,便快步上前跟了过去。刘天明给刘小虎使个眼色,先往前走再说,刘小虎点点头,石柱后面是一处通道,通道那边有什么大伙都不知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刘小虎也不想什么危险不危险,当先过了两道石柱,进入通道之中。
刘广奎最后跟了过去,其他人就在中间,那通道不宽不窄,正好容得下一人过往,刘小虎紧紧握着手电筒,倒不是怕丢了,只是觉得这暗黑的洞里实在有是憋闷和压抑,这点光亮也能让人觉得安稳,但是他越往前走越觉得两边的石壁不断挤向中央,虽然路的宽窄没有变,但这石壁似乎要把人挤扁,让人透不过气来。慢慢地,刘小虎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了,他感觉自己胸前一起一伏,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呼吸,那喘息的声音好像在整个山洞回荡,忽然,刘小虎听到刘天明大声咳嗽,他猛地醒来,刚才自己像是在做梦,不对,那就是做梦,他回头看了一眼刘天明,刘天明低语道:“你刚才在摇头晃脑。”刘小虎摸了摸脑门上豆大的汗珠,看着前面的路,陡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来过这里,刚才一霎那无数个情景划过眼前,他想跟刘天明说,但是此刻什么也记不得了,便按下不提,继续往前。
微弱的灯光闪闪烁烁,恍恍惚惚中刘小虎看到前面有些泥巴脚印,那大小形状跟刘大成的很像,刘大成身形魁梧,因而脚底板子也比别人宽上一寸,刘小虎想起大师父曾说过大成的脚是“骆驼脚”,便是日行百里也不在话下,赶紧问向刘广奎:“大师父,您看这脚印……是大成哥的么?”刘广奎上前,看着那些斑驳的痕迹道:“是大成,从脚印上看他应该没什么事,脚力稳健……嗯,咱们也赶快跟上。”众人听言,顿时来了精神,总算有个盼头,这又黑又闷的山洞,像是后山上那个被废弃的打铁铺子,看不到尽头,着实让人有些憋屈。
好在这个山洞不长,众人很快通过,山洞外不远处又是一座石桥,石桥平直横架半空,大概五六十米长,三四米宽,与两侧崖壁严丝合缝,像是天然造就一般,桥上没有栏杆,桥下又是万丈深渊,黑黝黝得深不见底,时不时还透出点凉气,让人不寒而栗,但石桥上方有光透下来,那光十分柔和,是早上八九点刚刚升起来的太阳,让人舒心,太阳照在石壁上,照亮了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苍翠欲滴的藤叶,藤叶中间开着些一簇簇紫色的小花,有些近在眼前,可以闻到淡淡的芬芳。
刘天明停下脚步,被这诱人的清香吸引,仰起头看着那里,花与藤叶飘洒下来,犹如一道低垂的帘幕,风吹帘动,紫色的花就好像跳起了舞,阳光穿梭在舞中,花朵沉浸在阳光里,不禁默语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三河村众人也望得出神,虽说才下地没多少时候,但是大伙看到太阳和生物,就看到了希望,浑身的疲惫也一消而散,那阳光缓缓移动,照在身上,就像在热炕头上暖和和的,不知不觉让人做起梦来,梦里,一阵缓缓动听的声响出现了,从上而下,盘旋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