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响亮的掌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刘小虎看向声音来的地方,古教授和学生正站在房门口,学生眼中满是艳羡,手里鼓掌不停,古教授虽没有说话,但刘小虎能看得出来,他眼中是对后辈的肯定和赞叹,这眼神他曾在大师父那里也看过,只是没想到古教授也会这样,说来也是奇怪,刘小虎总觉得这古教授跟刚来镇上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个和蔼的老头,现在相处起来却发现他那心里精得很。
刘小虎什么也没说,看着五彩云到了蓝尖尖那边,渐渐地看不清了,他就回房去睡觉。待到月黑风高,古教授又开始行动,他推开房门,望着星海烂漫,素辉满地,感叹道:“好久没有如此醉人的月色了,今天大约是能见到。”学生听了这话,兴奋不已:“老师,您的意思是今晚?”“对啊,老师什么时候骗过你?憨小子,准备好东西,我们出发。”
古教授又来到了昨天暗道里那条路,只是到了岔口处,他往前走了几步,打开另一座灯盏,转向了别处,那是条格外幽静的小路,地方不大,但是跟那天院子里下来的地洞很像,那墙壁金光闪闪,每走一步,就觉得眼前亮出一束金圈,走得快了,竟觉得那金圈连环飞转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整个人将被它吸进去一般,让人神晕目眩,也不知道走的是路还是跳进了圈子,还是别的什么,古教授在前面带路,发现刘小虎没有及时跟上来,转头看时,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只看刘小虎神思混沌,左右摇摆,不能自己,暗道一声不妙,他是受了这迷阵的蛊惑,刚才忘了提醒这小子,若不及时制止,怕是他一会就精疲力竭,晕倒在地,这世上最累人的不是劳力苦作,却是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感觉,搞得人似是而非,古教授提高声音道:“你不去看它,自然不会影响到你,看准脚下的路,脑袋就清醒了。”
刘小虎虽不乐意听古教授言语,但发现他说的话确确实实是对,当他把眼睛只铺在前面那路上,那种恼人的感觉竟荡然无存,但是不看前方,又觉得分辨不清路向,刘小虎只能凭听力跟上古教授,心道他来这样的地方,不知又得捞什么好处,可得盯紧他。
刘小虎一边走一边记路,前次的经历让他明白,刘家庄的地道千变万化,暗藏神机,自己能记上路线对以后会大大有益,可是路太长,没有凭证,这么记来记去还是不得章法,要说他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闯山能手,别管进了什么样的山里,他也是来去自如,记得清楚,可到了地下,又是一番不同,他心中气恼,暗道实在不行,就找个机会把古教授绑起来,让他画出整个地道的图纸,这样便十分简单,想到这里,刘小虎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起来时路的曲曲折折,陡然发现,这路好像是通往那蓝尖尖的,“是的,我早该想到了,古教授能来此地,无非是奔着蓝尖尖来的,是奔着那个传说,从峡谷中的石板上看,这蓝尖尖与刘家庄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他才来此处,三河村与刘家庄也有些关系,所以他才带着我,况且看他那神情,我还有更大的用处,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既是用得着我,我自然也是用得着他。既是这样,就不必再有多余的担心。”收起心思,紧跟着古教授,约莫走了十来里地,古教授摆摆手,让大伙暂时歇息。
刘小虎一路来全神贯注,前面浑浑噩噩,到了这里却来了精神,丝毫不觉得疲累,这与往年的秋收差的远呢,可是有一点奇怪之处,走了这么长时间,似乎是一直在走平地,不见得是在攀山,这暗道修得如此平整,也是厉害得很,他不禁佩服起刘家庄的前辈,这路修起来可不容易,按照路途计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刘家庄很远的地方。
“老师,月光!”
学生的声音将刘小虎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刘小虎抬眼望去,只见上面很远的地方,投下来一道明亮的月光,照在眼前不远处一个石墩子上,石墩子一左一右,像是普通人家门口守院子的,但是石墩子后却并没有什么门户,古教授走一步上前,对着空气做敲门状,不想空气中竟传来敲门声,刘小虎以为自己看错了,搓了搓双眼,还是空无一物,便紧紧盯着那黑暗处,古教授这边却是不慌不忙,听到声音后朗声说道:“先人门户,后人乘凉。”话音刚落,对面又传来通通两声,声音浑厚,功力十足。
刘小虎确信对面有人,否则怎么会出来这样的沉钝的力道,睁大眼睛看向对面,想看看对面能出来什么人,这里也能住人?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应该是机关,这机关一词天明先前在暗道里提过多次,自己刚开始觉得神奇,后来慢慢也习惯了,只没想到这里的机关竟让人看不见,他往前一步,朦朦胧胧中看到古教授前面有一道灰影,好像是半开半掩的门,那门好像能穿过黑暗,似是透明,因为刘小虎通过这门能看到门后有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十分高大,跟悬崖上那大汉有几分相像,也就是这个人影,左手与一扇门牵引,右手拿着鼓槌靠近另一扇门,刚才的敲门声和回音竟是这样传来,刘小虎啧啧称奇,刘家庄的人也太会玩弄把戏,后来刘小虎跟刘天明说起,刘天明说那左右暗门上都有机关,那个人影可能真的是人,才会听到古教授的暗语后打鼓,刘小虎只觉不寒而栗,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当下刘小虎未及细看,只见古教授退后一步,看了一眼月光的位置,忽然跪地,向着前面三跪一拜,磕得头皮轰隆作响,拜过大礼之后,古教授恭恭敬敬起身,往盛着月光的石鼓走去,他深呼一口气,将两指往额头一抹,抹出两条印子,又按在石鼓正中央的位置,良久听到石鼓下微微振动,有了回音,古教授便又使了三成力气,石鼓中央的圆圈便慢慢凹陷下去,他转动手指,石鼓也跟着转动。
霎时间,山洞中振动有声,眼前隐隐出现一座石台,在灯光和月关的交相辉映下,石台呈现暗灰色,看起来却甚是光滑,像打磨了无数道的铜镜,刘小虎认得这是一面铜镜,自己家里就有一面,压在院子角落的乱石堆里,刘小虎曾经挖出来看过,泛着金色的微光,太阳底下照得人脸上跟贴了金一样,刘小虎刚上前,就被古教授拦住,他招呼学生道:“来,把昨天收来的东西给老师。”学生高兴上前,把包里的东西小心翼翼拿出来交到古教授手中,专家将东西拿在眼前,对准了墙壁上的金光,看了又看,刘小虎只见那五件东西,五颜六色,跟鸡蛋一般大小,又听古教授口中不住赞叹说道:“天地如鸡卵,卵中之黄白未分,是混沌也;卵中之黄白既分,是开辟也。开天辟地,万物相生,大行其道。泱泱千载,文明滥觞,岂是吾辈能轻易窥得,不过天时地利人和。”
刘小虎看古教授慷慨陈词,虽不十分明白,也懂了大概,那意思是刘家庄藏着一个古老的秘密,他来这里时机正好,哼哼,真是大言不惭,他把自己当得矜贵,咱们三河村的人更是有勇有谋,你想占便宜,哪里可能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