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尸傀早已经完全了全部的变化,铁索严丝合缝的嵌在其上,鲜血凝成的血痂令其显得诡异万分。十人合抱的参天巨木被其轻易撞成碎末,尽管拥有恐怖的怪力,但似乎不剩多少灵智,只是直直撞向齐尘,以铁索的密闭程度,其拥有视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之前阿尘与其交手时也发现了这具魔傀的傀主没有内功,无法以气机判断位置,那似乎就只剩一个可能性了。
于是奔走途中,曦雨带着齐尘挑一些林木较为密集的地方奔走,以求最大程度阻滞尸傀的速度,并且数次零号也被这个几乎不存在多少灵智的东西所干扰,也越发证实了曦雨的判断。
零号阴沉着脸向前追击,他现在心情很糟糕,大皇子答应他,这次任务成功后,就赐姓赋名还他自由,从那以后,他就终于不用当一条只知道杀人的皇室走狗,他就终于可以过一个普通人可以过的生活,他这些年来在整个帝国来回漂泊、杀人,他真的很想去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可惜他是零号,只要他还背负着这个名号一天,他就不得安宁,只要他还背负着这个名号一天,御龙令下来,他就得动身。
不听命?那就死。
那晚,在大皇子找上他时,他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可就在刚才,一个该死的杂碎打竟然破坏了他一度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这个曙光似乎又要被黑暗吞噬,如果真的被少皇子骑上踏雪驹,那么他的一切美好的未来都会化为泡影,他清楚的知道,无论是旁边这个铁疙瘩还是自己的身法速度都无法与一匹全力加速的踏雪驹相提并论,尤其是在戈壁滩这种利于长途奔袭的地方,所以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是唯一一个机会。
唯一一个可以实现他的美好未来的机会。
“阿雨,我只有一次出刀的力气,这一次出刀,我会杀了零号,再逃回来,剩下的……就靠你了”,齐尘俯在追上来的曦雨耳边呓语,曦雨并未回话,但脸上的坚定已经说明了一切,语毕,两人分开,曦雨继续奔向踏雪,而齐尘在原地停下,马步半蹲,将寒月悬于腰间,双手横握镇尘,默默蓄势。
他说的不是空话,他只剩一次出刀的力气,也只有这一次出刀的机会,快出林子了,零号还在追击,踏雪就在前方不远处,如果这一次他没能杀掉零号,只要让零号斩断马腿或杀掉踏雪……他们今天必然会毙命于此,他的体力严重透支,已经没有力气再打了。
但如果零号死了,将没人可以阻挠踏雪的加速,在全力奔袭的踏雪驹面前,那个所谓尸傀的爆发速度也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只要跑过那个隘口,就算是西域地界了,一切就结束了,有些账就终于可以好好算算了。
可如果这次零号没死呢?那么他就得死。
他倒是无所谓,只可惜羽林一百又十七位禁卫,他们留在军中再不济也是一个实权校尉,他们非要跟着他,结果现在他们都死了,只可惜数位朝中元老,本来商议好要文定天下,武拓八荒,只可惜刚刚死去的雷信,其实他不用死的,就为了报什么狗屁的恩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只可惜连云山的师父,还没照顾好小师妹啊,只可惜……曦雨,他还没带她去过西湖呢,齐尘脑海中跃过一道又一道身影,他们都把希望托付在自己身上,可是在这短短的半月内,他数次在鬼门关徘徊,如果他死了,想必有人应该会很开心吧……
可是他还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希望啊……
他怎么能死在这?他答应好多人的事都没有完成,他怎么能在这里停下脚步?他不能死,所以,零号,必须死!
他的瞳孔爆出摄人的精光,镇尘在这沸腾鲜血的沁润下发出嗡鸣,隐约间,龙灵在刀刃跃动。
这一刀,分生死,亦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