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一进入太极殿，便闻到一阵檀香。

青铜小兽香炉缓缓燃放着烟气。

檀香缭绕，久久不绝。

继续向前，一幅幅壁画被刻在周围石墙。

上面记录了金焰宗开宗以来所发生的大事件。

李长生轻轻敲了三下门，当推开的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李长生面色开始逐渐变得苍白起来，指甲深深镶嵌入手掌心，恍若未觉。

他哆嗦着干涩的嘴唇，看着前面一棵郁郁苍苍的古树轻声道：

“师祖，我来了。”

古树的主树干上突然冒出了一张和蔼的老脸。

一如李长生十几年记忆中那般。

“徒孙呐，你来的正好啊，许久没见到你咯。

对了，怎么不见你师父广平啊？”

李长生目光有些呆滞。

苍翠的树叶簌簌下落，令得少年人的心一个劲下沉。

“他老人家…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啊！我前一阵子还看他好好的。

好徒孙，你不要和师祖开这种玩笑。”

巨大的树木晃动起来，树叶落下得更多了。

苍老的人脸在树身上一阵蠕动，瞪着一双无神的双眼仔细盯着李长生。

希望李长生说的是假话。

李长生面色更加凄楚。

不是痛苦，而是不忍。

算起来他师祖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了。

久到整个金焰宗无人知道他到底多少岁数了。

“师祖，您知道您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吗？”

“嗯？”

李长生咬着牙，拿出一块铜镜。

“邪魔外道。‘凡我金焰宗弟子当恪守这条宗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这是您曾经对我说的话，师祖还记得吗？”

啪——

一道藤条抽来，铜镜应声落地，李长生的身影倒映其中，破碎成片。

“够了！好徒孙，你再仔细看看师祖。

你的师傅是不是就长在我的身躯之上呐。”

本就硕大的老脸旁，又突兀挤出了一张巨大的脸。

那是一张坚毅沉稳中年人的脸庞。

李长生叹息一声，那是他师父的。

“师祖，为何你要堕入魔道呢？”

他轻轻呢喃着，被星阳子听了个正着。

“为何，呵呵呵！我的好徒孙，还不明白吗？

这是永生啊！你看你师父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来吧，你也和我融为一体，师祖带着你一起永生！”

“没成想师祖您到了暮年犯了一次大糊涂。”

李长生苦笑道。

树叶悄无声息落了一地，古树身上的点翠早已变作一树的枯黄。

李长生顶着金丹威压，隔着一层水雾，认真地瞧了瞧古树。

心思早已经飘远了。

“哇！师祖，这是什么啊！怎么那么甜呀！”

还是小孩的李长生光着小脚丫在泥地乱踩。

他的手中拿着许多东西。

旁边是一位拖着长长白胡子的老爷爷。

“这是凡俗中的糖人、面偶、拨浪鼓…”

星阳子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

————

李长生慢慢合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经坚韧如铁。

“师祖，让徒孙送您最后一段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