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指沾着雨水,却仍能在他手臂上留下温暖。
塞缪尔道:“精灵族弱小、善良、高傲,属性克制使我族对战火族处于绝对劣势,只有喝了我的血,战斗系精灵们才能具备抵抗火族之力,保卫家园……为精灵族而死,这是我的使命。”
“这是什么歪理?”少女皱眉道。
塞缪尔蓦地睁开眼睛。
他感受到有一点冰冰凉凉的东西擦过手臂,但那绝对不是任何唇舌的触感。
他低头去看——
少女鼓起两腮正对着针孔吹气,腾出一只手,用沾了水的干净丝帕,小心翼翼擦去他手臂的血迹。
“如果遇到很强大的对手,不应该去改良武器,不应该去鼓舞士气吗?”
塞缪尔听到……自己的心“咕嘟”冒出一只泡……
又或许已经冒过好几次泡了,从第一次,她只因他的一句话跑去摘果子,到义无反顾地跳进火族这个大坑。
他为了杀她,一步一步,布下精心陷阱,可她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个坑一个坑地跳,并用最原始、质朴、粗暴的方式死里逃生。
这个人,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太干净了,她才是真正的美玉。
心中的泡泡越冒越多,让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他强忍住不让自己的眼珠失控变红。
“你擦了它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
“只要你喝了一点,你就能远离病痛,抵抗危险,强化体质,再也没有比这更简洁的进化方式了……别的精灵都喝过了,你尝一尝又能怎么样呢?味道很不错的。”
塞缪尔嗓音沙哑蛊惑,像是诚心实意地邀请她,摒弃清醒,共赴一场饕餮盛宴。
夏漾漾看着突然坐起来,抓住自己手的精灵圣子。
她的手很疼,像一拳砸进了冰块儿里。
而她也在这时才注意到,原来他即便再虚弱瘦削,身量仍然宽阔到足够将自己拢在里头。
只是他的三观……实在觉得畸形令她窒息。
“我不会喝您的血的。”她反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寸寸推开,语气坚定如铁。
她站起来,眉心紧蹙着,像是努力要把一个自甘堕落的人从深渊拉回来一样。
“事实上,任何精灵都不该喝您的血。”
“任何胜利的诞生都不应该以另一个生命的消亡为代价,当高尚者必须牺牲,当弱小者必须被保护,当牺牲带来的是绑架和贪婪……
那这根本就不是胜利,而是犯罪,这是把一个无辜的生命推上道德的断头台!”
她的话在耳边荡气回肠,振聋发聩。
塞缪尔直勾勾凝视着少女,他的心跳如同被狂风骤雨猛烈击打的鼓点,急促而有力。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冲破胸膛的束缚,直抵灵魂深处。
那种感觉,仿佛是电流在全身游走,激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颤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甘心只有自己被这心动搅得天翻地覆。
他要她也一样。
于是,塞缪尔勾起一侧的嘴角,无奈的话从口中吐出:
“可是,你已经喝过了啊。”
他眼看着少女的脸色苍白起来,变得极其难看。
夏漾漾想到那只白玉瓶里香腥的气息,可是并不对,因为她从未喝过,难道他以为她已经喝了才这么说的?
不,不对。
她突然回想起什么,倏地看向塞缪尔,颤抖地张开了嘴:
“是……我第一次在审判殿的那次?”
塞缪尔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无辜地微笑着。
她猜对了。
夏漾漾突然胃里直犯恶心,抑制不住地,扭头冲出殿门,对着花盆土壤干呕起来。
系统:[哦~~宝贝,你这样子像极了孕吐,不如我替你检测一下吧。]
夏漾漾狼狈擦嘴:[孕你妈……]
系统:[嚯,脾气也像。]
夏漾漾:[……]
等她再回来,塞缪尔已经熟稔地将手臂缠上了布条。
他像一朵即将凋零的仙花,颈子雪白,美丽而脆弱,让人心生怜惜。
而刚刚那刻意的恶意都是她的错觉。
“你知道上一任圣子是如何去世的吗?”他淡淡地说。
上一任圣子也是死于精灵族的战争,他献祭了自己,死在了军营中。
被无数扑咬上来渴望活下去的士兵,吸干血液而死……或许连肉也没留下。
夏漾漾摇摇头:“我绝不会让您像上一个精灵圣子一样。”
“你救不了精灵族,更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我得试试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