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玮轻轻一推,半掩的家门很平常地打开了,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那原本好像已经按捺下去的心情又开始无法抑制地躁动起来。
“妈,你们吃完饭了没?”张玮很似平常地问道。
“早吃完收拾了,你看看你,就是拖拖拉拉的,明明晓得回乡里的公交车很不好等,又不早点在学校里把东西收拾好,到头来又得自己慢慢走回来,自己找罪受。”
母亲的声音比张玮上次见她时年轻了许多。而她不知道的是,不过是仅仅一周没见到的儿子,却是货不对板,徒增了十余年无法吐露的岁月。
在客厅看新闻联播的父亲则道:“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该打给我嘛,我从工地回来直接顺路就过来接你了。这几天工地事情不多,活又不是很忙。”虽然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显得语气甚是轻松,但是打工人回家后最爱干的事就是假装的自己不忙,张玮又何尝不清楚呢。
“接什么嘛,就该让他走回来,多走几步路,饿他一下,就晓得做事不该拖拖拉拉了。”母亲说的话看似严厉,但张玮知道,此时的她绝对已经重开炉火热上了饭菜,而且肯定还会多打一个鸡蛋把已经有些放凉的米饭饭炒成蛋炒饭。
这个习惯从张玮读书长身体伊始,持续十余年,直到张玮工作都不曾更改。
“我先去把书包整理一下,开学测试,感觉难度和平时乡镇学校的不太一样,我得好好总结反思一下。”张玮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一边给厨房的母亲说道。
“那你先把饭吃了。吃完碗放在那里,我等下来洗。”
“学习的事,我和你妈都帮不了你了,虽然县里一中肯定比我们乡下竞争要大,但你自己还是要好好调整哈,实在不行我们就想办法报报班,去补一下课。”父亲的话从客厅传来。
就是这样很是自然的把自己状态的反常与学习结合起来,佯装成和上辈子一样从乡镇的普通中学刚刚来到来到县里的优质高中,因为落差和压力,而情绪失落的普通青少年。
那么一切的情绪异样就都合情合理了。
在和父母交流的过程中将一切负面事件转化为不值一提的小事,并且将自己的生活高度概括为一切还好,这样故作淡定的行为是每个小镇做题家在学习和工作中会熟练掌握的技巧。
放下书包,快步跑向厨房里,张玮假装被油烟熏得难受,端着已经被母亲热好的饭菜,拎了把椅子,蹿到了庭院内,三下五除二机械地将饭塞进嘴里。
然后,故作嬉皮笑脸地和母亲说了一句:“你最近做饭功力有点下降了哈,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吃。”
惹得母亲回了一句:“热过的饭菜哪有刚出锅的好吃,下次再回来的晚点嘛,多给你热两遍更难吃。”
这其实某种意义上算不得谎言,大学毕业之后,张玮在家里突然从无所作为的消费者变成了补贴家用的供给者,一来一回家里压力骤减,母亲一天到晚为家计操持的烦恼少了一半,有心在互联网上学习着改良家里的伙食,吃饭的体验确实好了非常之多。
父亲对着吃完晚饭的张玮温声说道:“下次少惹你妈担心,晓得不。”
“好好好。”张玮一边回到一边接过一大杯父亲其实早就晾好的凉白开,走进了卧室。装模做样的从书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质量相当不错的记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