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会在每日的巳时过来,老夫教他读书写字,先从那本《三字经》开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老夫念一遍,小羽再念一遍。
小孩聪慧学得很快,他都能用瘦金体默写了。
小羽抬头望着老夫懵懂道:“师父,人的本性真的是善良的吗?”
“额?难道不是吗?”
小羽嘟囔道:“我听狗五爷爷不是这样说的,他们说过,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人心本善与这句话是冲突的。师父,人心究竟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呢?”
“啊这。”
不是一个五岁的娃娃都能有如此深度的思想了吗?居然对教材上真理正确与否提出质疑,小羽他这么早熟的吗?
仔细想想,他生于九门齐家,九门本就是做盗墓脏活的,里面鱼龙混杂,大多是社会烧杀抢夺的凶恶之徒,很难在他们身上看到人心善良的光辉。
小羽生长的环境如此,难以认同《三字经》中的性本善。
老夫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只有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深深道:“小羽啊,人心是很复杂的,不是简单的善恶就可以定论,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等你长大经历的事情多了或许就能明白了。”
小羽懵懂点头,乖乖坐在那里给老夫摸头。
今天的辅导结束,小羽收拾东西,开心道:“师父我要去找三省玩啦!明天我再来拜会你。”
老夫笑眯眯点头。
辅导完小羽,老夫就得去吴家盘口,沙城附近有大墓,吴老狗正召集伙计要进去呢。
俺自然也是要去的,拿上该拿的东西,坐上洋车,前往那座大墓。
一起来的伙计加上俺和吴老狗有七八个,其中有一个戴墨镜,穿一身黑的男人引起老夫的好奇心。
大阴天的,又没有刺眼的太阳,这傻逼带墨镜干嘛,难道他是盲人嘛。
老夫直勾勾盯着他,由于他带着墨镜,老夫不知道他有没有看俺。
直到他终于理俺了,他向前倾,露出邪魅的笑容,这个笑容有些像拐跑俺老婆的那个男人,贱兮兮的。
“你就是那个四处说哑巴是老婆的疯子?”
“嗯?”
“小美人长在黑爷审美点上了,哑巴艳福不浅啊,你要是个女人黑爷铁定要和哑巴抢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把话给俺说清楚。”
那人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撑在下巴上,好整以暇道:“张起灵我兄弟,他不爱说话你知道吧,我叫他哑巴。”
“哑巴在某些情境下可以做为骂人的话,你以后可别这样叫他了。”
那人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夫看不下去了:“你这人真奇怪。”
那人道:“奇怪的人是你吧,黑爷我怎么就不能叫他哑巴了,你叫他老婆才最离谱吧,离谱到家了,是不是狗五爷?”
前面的吴老狗回头:“你俩安静点。”
车子行驶在乡野小路上,偶尔有颠簸起伏,坐久了老夫有要呕吐晕车的冲动。
那人看得出老夫的窘迫,从包里拿出个水杯。
“喝口水吧,里面泡有柠檬,酸味综合就不会晕车了。”
老夫毫不客气接过,咕噜咕噜将柠檬水往喉咙里灌,酸酸的柠檬水将身体里的闷给压下去,晕车缓解了不少。
那人笑嘻嘻,墨镜下的眼睛不怀好意,老夫有不好的预感。
他说:“柠檬水一口五百铜元。”
老夫口吐芬芳:“你爷爷的怎么不去抢啊!”
那人见老夫急眼了,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哈。”
该死!从来只有老夫整别人的份,只有老夫诳骗别人的钱,今天居然被这个混小子占便宜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这仇老夫记下了!
“墨镜小子,俺叫梅子墨,梅花的梅,墨水的墨,你呢叫啥名?”
那人道:“我姓齐,跟大伙叫我黑瞎子就好。”
老夫疑惑:“你是小羽的亲戚,是九门齐家的?”
齐黑瞎摇头:“可没一点关系,黑爷我的身世可比九门齐家牛逼。”
“是真的吗,俺不信。”老夫鄙夷看着他。
车子缓缓驶动,终于行驶到荒山野地,大伙儿从车上走下来。
吴老狗用望远镜看远方,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在山顶上,山上没有车开的路,我们只有自己走上去。
说完大伙儿就收拾东西上路,还好老夫没有带东西,只有手上这把折扇,走上去也轻松。
齐黑瞎也没带东西,但他居然好心地帮人搬东西,老夫觉得他不会办没有报酬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上山后他要了伙计五百铜元的费用。
这里是个很大的空地,杂草丛生,看不出有大墓。
吴老狗探出墓穴的主要方向,取了块儿地打盗洞。
老夫就和齐黑瞎子在一块石头上坐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