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月就这样随着伽利来到了史良宅府,史良知道后忙请人入内。
伽利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史良那混乱的内宅污了林宛月的眼。
但史良还是知晓待客之礼的,在中堂设了茶点,伽利说明来意后,史良把昨日那两人叫了出来,让他们各自报上名字。
那新罗婢先说话了:“大人,我叫恩珠。我很勤劳,很,有用。请大人给我们一条出路。”
昆仑奴不太会成唐话,只能简单对话,带着浓重口音:“我叫拉玛。”
林宛月看昆仑奴稍显木讷,长得也黑矮,倒是结实,能干一些脏活力活。再瞧新罗婢女,与成唐人没有太大差别,有些小家碧玉的姿色。
只是她眼神总飘忽不定,时而看看林宛月,时而瞟一眼伽利。
林宛月今天稍作装扮,显出官家娘子的贵气来。她从小就不缺物质,即使母亲早逝,父兄给她的关爱也滋养着她,现在家道中落,举手投足之间仍见自信。
这些都是恩珠没有的,她从母国流离至安京,因稍有姿色被很多人觊觎过,恩珠时而觉得天命不公,时而又庆幸自己还能以色侍人。
在进入史良宅子前,她是开心的,觉得能攀上署丞了,可没想到这史署丞家中还养了这么些婢女,她只是她们中因争宠被排挤的一个。
后来察觉到拉玛对她的喜欢,她也没推开,和拉玛有过几次私通,直到被史良发现。昨天她都觉得自己再无出头之日了,可是今天,竟然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指名要见她和拉玛,再看这两人,一个俊俏外邦少年郎,一个贵气成唐娘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恩珠这么些年早就练出察言观色的看人本事,且不说以后,现在就能拉一把她和拉玛。
果然,林宛月对史良说:“史署丞,你家这两个奴仆虽犯了错,但也不至于断了他们的生路,我食肆那正好缺人,不如卖个人情给我,也显出史署丞恩德。”
史良也是知道这人情往来的,你林宛月放伽利,我这自然也愿意给人,反正怎么亏的都不是我史良。
他点点头:“既然林家娘子这么说了,我也不再难为他们。”又厉声对那俩人说:“两个狗奴!这次有贵人给你们求情,自然是便宜了你们,之后到了食肆,须得好好做事!”
恩珠和拉玛连连跪下磕头,林宛月对此习惯了,也没阻止。倒是伽利觉得不至于行这大礼,他自己不久之前也和这些人一样,位于底层。也觉得外邦人更应该理解离乡漂泊的外邦人,为何还要变本加厉为难他们?
他赶忙站起来去扶起恩珠和拉玛,让他俩去外头等着他和林宛月。
三人这才说到伽利入西市署的事。
林宛月道:“史署丞,昨日伽利和我说了一下署丞想查关于外邦人开铺报备一事,恕我直言,这对于署丞来说并非易事。”
“我也知道这事不容易,但我既已入仕,自然想做一番事情,不然我大可待在大食,做我的纨绔子弟。退一万步说,即使得罪了成唐的官员,把我罢为庶民,家中还有薄产继承。既有退路,何惧前路漫漫。”史良这么说着,让伽利无法想象昨天要教他开荤的也是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