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的手无力地垂下,脸庞变得僵硬而灰白,在呼出最后一口气后,便停止了呼吸,如同风中的枯叶,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
萧牧尘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
师父死了……
萧牧尘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使他难以呼吸。
良久,
萧牧尘放下怀里的师父,
艰难的站起身。
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眸,平静的看向远处的战斗。
“这里闹出这般动静,城内的甲兵很快便会过来,是走是留,得赶紧做决定。”
瞎子北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还是那般平稳,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未曾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萧牧尘快步上前,朝瞎子北躬身恳请道:
“还请北先生出手相助!”
瞎子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当萧牧尘再次看向萧芸儿那边时,刚好看到上官竹被妹妹一拳击飞,如同掷出的石头一般打入了城墙之中,激起一道烟尘。
下一刻,
瞎子北便以鬼魅般的身法,来到了萧芸儿的身旁。
处于狂怒之中的萧芸儿正准备对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瞎子北动手时,瞎子北的手便出现在了萧芸儿的眼前。
食指朝着萧芸儿的眉心处,轻轻一点。
顷刻间,
蔓延出去的龙纹迅速的朝眉心处收拢,最终消失不见。
而她那双黑眸,也如同墨水般被瞳孔吸回,眼白显现,脖颈处突兀的青筋也随之平息了下去。
紧接着,
萧芸儿两眼一闭,身子一软,便被瞎子北抱起,不离手的竹竿在地上戳戳戳,朝着萧牧尘这边缓缓走来。
城墙处,
烟尘散去。
被深深嵌在墙体内的上官竹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尽管牙关紧咬,但鲜血依旧从他的牙缝中流出,低落在地上。
抬眼看着瞎子北抱着萧芸儿离去,从牙缝里挤出痛苦的呻吟声,整张脸都扭曲不堪,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怒睁,但身体的剧痛使他动弹不得。
到现在,
他都不敢相信,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竟然能够爆发出堪比云关境强者的力道。
值得庆幸的是,萧芸儿并没有云力,
否则,
早在第一拳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但是像萧芸儿这种,全凭一股怪力且毫无章法的对其一顿胖揍,他尚可用云力护住五脏六腑,但拳拳到肉的疼痛和狼狈,却成为了一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行为。
体内的云力被萧芸儿打散了,
他只能艰难地蠕动身体,从墙体内跌落下来。
闷哼一声,忍着疼痛,挣扎爬行到一处积水旁,探头照去,看到的是一张满是血污,肿得跟馒头一样的恐怖脸庞。
“嘶——”
上官竹不禁流下了不甘的泪水,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样的屈辱还不如杀了他呢。
正当瞎子北和萧牧尘等人准备抓紧出城时,
一道黑影从城内掠至,挡在了众人的面前,正是一身黑袍的黑木。
强横的云力波动,使得黑木的身上的衣袍无风自鼓。
“云关境强者!”
瞎子北眉头微皱。
很快,大量的暗卫和甲兵从城内涌出,将方元等人围了起来,而大雪山的众人也都拔剑相向。
至于上官竹那里,自然有其护卫上前去照看。
黑木先是扫了一眼被揍得面目全非的上官竹,见其还在地上蠕动后便收回了目光。
当他看到萧牧尘身上的大雪山服饰,还有坐在板车上,抱着竹竿儿的瞎子时,
朗声道:
“你们大雪山就是这样管束门下弟子的么!”
闻言,
瞎子北微微一笑,从板车上下来,竹竿戳地,躬身一礼道:“一切实属误会,还望这位大人高抬贵手。”
说完,
瞎子北重新坐上板车,用竹竿戳了戳马屁股,马儿迈步向前。
头车都往前走了,跟在后面的自然紧随其后。
黑木走到一边,让开了道路。
“黑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若是放走萧氏余孽,看你如何向侯爷交代!”
上官竹被护卫们用担架抬到了黑木的身边,对其斥责道。
黑木并没有在意上官竹的恼怒,看着萧牧尘离去的背影,
淡淡道:
“你是想对大雪山的弟子动手么?”
“你堂堂云关境强者,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开脉境的外门弟子么!”
黑木瞥了上官竹一眼,不耐烦道:
“杀掉他们不难,可那些人中还有一个内门弟子,万一此事被泄露出去,这个替罪羊是我来当还是你来。”
上官竹一时语塞,不再说话了。
的确如黑木所言,凭他云关境的实力,对付几个大雪山的外门弟子如同捏死几只蝼蚁,哪怕其中的内门弟子是炼气境也改变不了板上钉钉的结局。
可现在瓮城内,除了自己的护卫和黑木身边的暗卫外,还有一众甲兵,城楼上亦有守城将士看着;
万一动了手,此事传扬出去,哪怕是外门弟子,大雪山碍于北陆第一宗门的颜面,也会派人前来要个说法。
北齐初建,侯爷还未祭典登基,此时正需要北陆各方势力的认可和支持,
这个节骨眼上,可是万万不敢得罪大雪山的。
一旦大雪山的人找上门来,按照侯爷的处事章法,必然会找个替罪羊背锅。
大雪山的人也不傻,这个替罪羊嘛,不是黑木,就是他上官竹。
念及于此,上官竹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
找不到萧牧尘和萧芸儿,顶多被侯爷训斥几句,可若是当了替罪羊,那可就得抵命了。
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上官竹也是心塞,
早知是这般结局,又何苦白白的挨这顿打呢。
看着萧牧尘等人逐渐消失在城门口,上官竹眼眸微眯,侧目看向黑木,
问道:
“黑木尊使觉得,此事就这么算了?”
“侯爷要那萧牧尘死,我等自当为侯爷分忧,城内不方便动手,那就在城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