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已经一脚踏进阎王门了。

老虎低声吼着，脸上全是恨意。

她不罢休的来回走动，寻找好机会，再度扑上前，绞杀魏怀远。

老虎身上流出的血如同一朵朵腐烂的梅花，落在地上后热气一熏，散发出刺鼻的血腥气味。

众人举箭戒备，祁昀之厉声下令，不准众人射箭和靠近老虎。

他低声道：“去拿迷药。”

阿妤明显不对劲。

远处，容少卿一袭白衣，骑马匆匆赶来。

隔着长长的一段的距离，他就看到老虎身上弥漫的鬼气和杀意。

容少卿加快速度，很快就察觉鬼魂的异样，脸色忽地一沉。

他匆匆下马靠近祁昀之，气息来不及换，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陛下，魏姑娘体内鬼气动荡，需要立即从老虎体内出来。”

“请陛下即刻射杀老虎，虎躯死了，鬼魂没了寄托的地方，自然就出来了。”

“魏姑娘被怨气缠身，体内鬼气加持下，不消多时就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射杀阿妤。

祁昀之听到这四个字，忽地恍惚了一下。

这两个词连起来是如此陌生，陌生到他从未想到会有亲手杀了阿妤的一天。

这超出了他所有能预料的范围之内，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陛下！时间不多了。”容少卿递过来一把特制弓箭，箭头上有些暗红色的粉末。

祁昀垂眸看着弓箭，眼前忽地一片白茫茫，脑海中浮现出阿妤死后无悲无喜的模样。

她就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惨白，一点活着的气息都没有，周围的一切都冷了下去，连同他的呼吸、心跳都一并消失在那间毫无生机的宫殿里。

冰凉的雨下在他的肩头，一晃三年过去了，潮湿的气息依旧缠绕着他。

……

“陛下，再拖下去，魏姑娘要被自身鬼气吞噬了。”容少卿急声催促。

鬼气吞噬自身意识，那就真成恶鬼了。

他已经失去过阿妤一次了，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祁昀之接过弓箭，迅速搭起弯弓，将弓拉满似圆月，蓄力十足。

他将箭尖对准阿妤的喉咙，而后快速松手。

耳边传来箭射出去的呼啸声，他的心停顿了一下，泛起一阵麻木的疼。

周围一切变得模糊和虚幻，他站在迷雾中，只能看到那支箭矢，势如破竹的直奔他心爱之人的死穴。

他看木箭正中老虎的喉咙，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刺穿声，在老虎脖子上溅开一朵血色的花。

老虎身体骤然一顿，脚下突然不稳，而后失去了全身力气般跪倒在地。

她再也坚持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她眼眸凝上不甘的怒意，费力的偏头去看，去看是谁杀了自己。

她回头，看到了祁昀之手里尚未放下的弓箭。

所有人都将手中的弓箭刀剑放下，除了祁昀之。

他举着弓箭，正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她的双眼瞪大，眼底浮现难以置信，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

她想过任何人会伤她，唯独没想过这个人是祁昀之。

她会死于自己最信任人之手。

那一支箭好似沾染了奇毒，刺穿了她的喉咙，焚烧了她对祁昀之所有的信任依赖。

“嗷……”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似是怨恨又是不甘。

她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她慢慢阖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一个失神，祁昀之手里的弓箭掉落在地，溅起被鲜血染深的星星泥点。

祁昀之清楚的听到了，阿妤最后一句心声。

她说：“祁昀之，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