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塘休整一晚后,他们再次出发。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宋年也不问接下来是去哪儿,反正陆正昀都会安排妥当。
她很少这样什么都不做,只需要跟着一个人走。她的师兄,靠谱到让她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车子一路往西。很快,海再次出现在视线。海岸线蜿蜒绵长,道路的指示牌上开始频繁出现两个字——万宁。万福骈臻、万家康宁的万宁。
来之前宋年刷到过介绍,据说这里有最会讲故事的公路,一半椰林沙滩,一半蔚蓝大海,随手一拍就是大片。
副驾驶的玻璃窗户摇了下来,风轻轻拂过,从这边的窗户钻进来,从那边的出去。撩起宋年长长的秀发。空气温暖而湿润。
一路上大段的路程可以看到海,宋年已经从开始的赞叹到现在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安静欣赏。咖啡是他们在路途中淘来的,除了咖啡,公路旁还有很多新奇可爱的小店,都是那种把东西摆在车后备箱的流动小摊,吸引了不少游客。
他们从山钦湾开到了大花角,再从大花角开到了蓝田湾,然后抵达神州半岛。
神州半岛三面环海,一面接陆地;年日照时长达290天,四季如春。从公路上靠近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醒目的灯塔。在碧海蓝天的衬托下,红白相间的纹理,仿佛从宫崎骏的漫画里走出来的世界。
“去看看吗?” 陆正昀发出邀请:"是个网红灯塔~"
宋年欣然点头。
一条长长的石头路一直从岛上延伸到海里,灯塔就在路的尽头。他们把车放在停车场,戴着帽子和墨镜下车走过去,从路的这头到那头,花了十来分钟。
尽头是海天一色,宋年站在灯塔下,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感受着苍茫天地间这座塔的孤独和等待,安静和守候。
“仿佛有一种永恒感,不管你在还是不在,天是好是坏,它都在这里,你出走半生,回来它还会在这里,怎么形容呢,看到它就有种特别可靠和踏实的温暖。” 宋年说。:“不过你别学它,太厚重了。”
陆正昀:“不是说温暖吗?”
宋年:“对别人是温暖,对自己……太孤独了。如果是师兄,我希望你也能先感到温暖。”
陆正昀:“谁知道呢?也许这个灯塔自己觉得幸福呢,有值得守候的东西。”
宋年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
陆正昀:“它可能也并不孤单。每天有好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跟它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宋年笑:“也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抬头向上看。灯塔直冲着蓝天,像个士兵驻守着它的岗位,海风轻拂,灯塔下的海水不断敲打着礁石,散开浪花朵朵,如同一曲清扬的乐章,淡定地演绎着沧海桑田,世事变化。
回程的路上,陆正昀问宋年,要不要换一种方式看看这条路,这座灯塔。
宋年问:“怎么看?”
陆正昀指了指天。
中海神州高尔夫球场,停机坪。
宋年刚刚签好生死协议。其实来之前还是很有好奇心和冲劲的,但真看到协议,宋年心跳还是加了速,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签协议的速度,手稳得一批,写出来的字还带着笔锋。
“不害怕?” 陆正昀问。
“怕。但不是有你嘛?”
陆正昀一瞬间没说出话来,他的手落在宋年的头上,揉了揉。
宋年抬头看他。
“记着你刚才说的话,还有我呢。” 陆正昀跟她说。
“嗯。”
教练帮他们穿好防护服后,领着他们去往草地中央的停机坪。宋年在陆正昀的前面,上飞机后,她坐在里面,陆正昀在外面。
飞机一点一点爬升,500米,1000米,直到穿越云层。
宋年脑子里莫名想起了一首歌:
“爬升,速度将我推向椅背
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
呼吸,提醒我活着的证明
飞机正在抵抗地球 我正在抵抗你。”
宋年轻轻哼起旋律抵抗自己的紧张:
“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
思念像粘着身体的引力
还拉着泪不停地往下滴
逃开了你,我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
陆正昀听出来她唱的是什么,建议道:
“换换,这个bgm太悲了。”
“你想听什么?”
“激昂欢快点的。”
“比如?”
“你想!我都要跳下去了,你给我打打气。”
宋年刚想说“师兄你不需要打气”,前排飞行人员提示已经到了四千米的高空,也就是他们的起跳高度。教练让陆正昀做好准备了。
陆正昀看着宋年,她随口来了一首: “我想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待我去改变——”
陆正昀笑着朝她眨了个眼,然后就被推到了飞机舱门。
“待会儿见!”
他大声说,最后一个字随着人消失在了宋年的视线里。
很快,宋年也被推到了舱门。教练让她仰头,保持着像香蕉一样弯曲的弧度,宋年看着苍茫的一片蓝色,然后一个受力,落入了云海。
在棉絮一样的云层中,她似风而动,四周的云停停走走,三三两两。天边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金灿灿的一片波光粼粼,远处披着绿色衣裳的海岛安静如画。宋年睁着眼睛欣赏着这全然陌生的景色。下一秒,降落伞啪打开了,速度缓了下来。宋年看到了刚才去过的灯塔,原来那条路从岛上延伸出来的样子特别像是蟋蟀的触角,长长又长长的一条。
宋年想起刚才临时唱起的歌,歌中有这样的语句:
“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
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
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有你在我身边让生活更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