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想要告诉她,想哭的话,就尽情的哭出来,他会帮她擦干眼泪。
可真的感受到她的泪水,他却还是舍不得让她掉眼泪。
他抱着她,感受着她慢慢的从压抑的哭声变成了哽咽,到了最后又成了嚎啕大哭,就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衬衣,那样的用力,他却感觉到,平常自己从未对人用过的“安慰”,这一刻就算是想要用,也变得太过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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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露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四面都是白色墙的病房里,这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走来走去,总是要给她吊水打针吃药的护士,她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陆祁铭。
“我这两天睡觉的时间有那么长吗?”她撑着自己的双手,坐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不过看上去,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陆祁铭帮她拉了一下被子,笑了笑,说:“还好,你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出院了?”
又不是失忆,当然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有时候就是让她不能避免的紧张,连人都会变得尖锐,其实这并不是她心中所想,但情绪总是不由人控制。
她知道原因,只是不想去面对。
“住在那边,你一天不如一天,我不想让那些药物控制你的病情。”陆祁铭低声说:“白露,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这话虽是询问的语气,可他的眼神却是透着坚定,还有那些他来不及补偿她的愧疚,融合在眸底深处,他看着她,温白露想要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陆祁铭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白露,对不起的话,我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我不知道你当年承受了那样大的打击,现在我觉得,说对不起都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逃避,所以接下去的日子,不要拒绝我在你的身边,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只剩下了这样的愿望。”
“走都走了,23年,何必还要回来?”陆祁铭一直都不敢和温白露说这样的话,就是怕她的情绪会变得激动,可真的要去美国,就不可能莫名其妙带着她走,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和她说清楚。
“白露??”
“你不用觉得抱歉,如果这是我人生之中必须要经历的,我跨不过去,那是因为我还不够坚强。”
“白露,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着你自己?”
“我不逼着自己,那我软弱的时候,有谁在我的身边?”温白露伸手,强硬的推开了陆祁铭,心中那些好不容易升上来的依赖感,还是被她强硬的压下去,她不可以再依赖任何人,因为她的人生,在23年前就已经注定要走这样一条路,她一直都在坚持,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坚持下来了,已谈不上所谓的“遗憾”,还是“不甘”。
女人就是这样,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的身边,等到我已经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多的愧疚,又能怎么样?
陆祁铭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温白露却已经别开了脸,所有的话,到了他的嗓子眼里,卡主,一时心头千头万绪,可真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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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的阮家,因为过年的时候,白娟都会像模像样的叫来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过来阮家一起过年。
阮家是大户人家,对于这种传统节日,也是非常的注重的,白娟嫁到阮家已经那么多年,平常她都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出现在阮家,阮家当然也看不起她这样的一个贫穷到拿不出手的母亲,不过一到过年的时候,家里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亲家当然还是需要过来露露脸的。
相较于前几年,白娟的母亲过来,连餐桌上,服务员送上来的漱口水都能喝下去,这两年,她的表现显然是越来越好。
“娟,我看今年阮家是越发的客气了,刚刚我看到你婆婆给亲戚家孩子一个红包最少也有2w,我的呢?”
饭局过后,白娟的母亲林希就拉着她出了包厢,她每年都愿意过来配合白娟,目的当然也是为了钱,那张蜡黄色的脸蛋,这两年是保养的不错,白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德行的人,她小时候就是靠着母亲出卖自己的肉。体,来养活的。
那是她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段过往,却偏偏是她人生之中,最不能抹掉的污点。
林希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说得再难听点,就是高级应。召。女,可因为脸蛋儿好,嘴又能说,床上功夫还了得,骗了太多的有钱大老板,心甘情愿的在她的身上砸钱,白娟18岁的那一年,林希已经勾搭上了当时在临都有钱有势的男人,可那个男人拥有的钱却是和他的心思一样,肮脏的很,想着林希的身体,见到了白娟,还是想要得到18岁稚嫩的身体。
白娟永远都不能忘记那最黑暗的日子,她的母亲是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强暴,为了钱,为了生活,她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歼。污,从此之后,她失去了所谓的良知。
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这样对自己,她觉得人性就是黑的。
所以后来江新展找上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
能够让自己的下半辈子都生活的无忧无虑,可以当阮家的豪门阔太太,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就不能别总是和我提钱么?”白娟瞪着林希,眼神都是厌烦,“我每个月给你的钱应该也不少吧?你都这把年纪了,外面少弄点事,我给你的钱,你想做什么不行?”
林希知道白娟说的是自己最近找的小男友的事,她不以为然的拨拉了下自己的头发,满不在意的切了一声,“我这把年纪?娟,女人就是需要爱情才能够滋润自己的身心,别废话了,你现在不是阮家继承人的太太么?拿出个十几二十万的,对你来说不等于是九牛一毛的事?想想我小时候是如何养你大的?现在就是你回报我的时候!”
“别提小时候的事,你不觉得恶心膈应?我小时候是靠如何养活自己的?是你吗?18岁之后我??”没法说下去了,那些年月,是她最最不想回忆的噩梦。
“我为什么要恶心?你现在不是挺好的?”林希却满不在乎的挑眉,“再说了,女人就是要阅人无数,那才能够知道什么才是真的适合自己,你说,你要不是靠着那些男人,现在能把你老公伺候的那么好?我听说阮家大少爷在床上的癖好可不一般,这么多年来,他对你也算是不错,估计就是对上了他那么一口。”
“妈,你能不能别再恶心我了?”
白娟气的浑身发抖,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该有多好?为什么别的女人就算什么都没有,可至少能够拥有一个真心实意为自己的父母,可她呢?
哪怕现在拥有了那么多,可还是没有爱情,没有亲情。
她拿出了支票,在上面写了一堆数字之后,撕下来给了林希,“一会儿他们和你聊天,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吗?”
林希亲了一口支票,乐颠颠的说:“当然知道,你给我整的那些嘘头,我不是一直都说得挺好的么?放心吧,我的乖女儿,我绝对不会把这颗摇钱树给砍了的,往树根上我只会施肥料,也不会放毒。”
“管好你的嘴,否则倒霉的肯定不是我。”
白娟警告的瞪了一眼林希,林希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支票,那上面的几个零,够她开销一阵子了。
两人又是说了几句,这才转身走进包厢,殊不知,不远处的转角处,有红色的探头,一闪一闪,录下了刚刚她们之间的一切,包括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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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陆屿然就接到了陆家那边的电话,以往他就算是再忙,每年这个时候,还是会回家陪着家人的。
不过今天他只是说自己想要过去陪陪爷爷,并没有回家。
倒不是找的借口,这几天温白霜的情绪太过低落,算起来,那天的事过后已经有好几天了,她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以为她会找温白露问清楚,可她始终都没有。
这头刚刚挂了陆家的电话,马上又有电话进来。
陆屿然看着是徐远东的号码,因为快过年了,他已经放了他的假,这个时候他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他走到了阳台,才接了起来。
徐远东带来的,果然是好消息,“陆先生,关于白娟那边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也拿到了需要用的证据,您希望什么时候对她下手?”
这个季节,晚上还是有些冷,不过陆屿然此刻的五官,融在夜色之中,却是比气温更是冷上几分。
他伸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嘴角,眼角眉梢染着凌厉,沉声说:“何必给她过一个安详的年?阮家在年三十的时候最热闹,就那天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