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走回酒店已经十一点了,姚健送诗懿到房门口。
“我明天订机票,如果明天可以走我们明天就走,不行就后天。”
“那么着急?”
“时间不多了,今晚下大雪,明天机场不一定能走,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续下雪,我查看天气预报,实在不行我们就坐火车回去。”
“好吧。”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订好了我告诉你。”
“嗯。”
关上房门,诗懿很难想象要怎么面对爸妈?如果姚健成功说服了爸妈同意她去北京发展,那又该如何面对他的妈妈呢?毕竟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差点让自己魂断异乡,如今想起来还是会全身起鸡皮疙瘩。再就是如何面对周山呢?一个奋不顾身一心只为自己的人,诗懿闭着眼睛都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没有道德,她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于是决定和周山坦白。
看着电话思考良久。
“喂。”
诗懿眼泪流了下来,“我想和你聊聊。”
“出什么事儿了?”
诗懿深呼吸一口气,“我想和你聊聊我同学聚会的事儿。”
周山想着莫不是见着前男友了吧,于是小心的试探,“是不是见到你前男友了?”
诗懿闭眼,“嗯。”
“他是不是缠着你了?”
“没有,我们循规蹈矩,没你说的事情发生。”
“那你怎么哭了?还那么伤心?”
“是这样,之前他做了一些伤害了我的事情导致了我们分手,现在我和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这两天他和我回家一趟。”
“什么事情他还得回来和你处理?”
“你别问了,处理好了大家就都解脱了。”
“我是你男朋友,都不能说吗?”
“你确定你想听吗?听了你不觉得会内伤吗?”
“我有心理准备的,你说吧,什么事他非得跟你回家。”
“之前我们分手了,我很受伤,我爸都急病了,他和我回家是征得我爸妈的原谅,顺便再和我爸妈聊聊他现在的生活和工作。”
“你们?”
“他之前就来过我家了,我爸妈对他印象很好,但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我虽然没有从心底上完全原谅他,但是他确实是欠我和家人一个道歉。”
“他有这个必要这么做吗?他是不是求你复合了?”
“是的,但是我们对待婚姻和工作的理念不同,我也没想好最后该怎么办,但是这个事情我不想瞒着你,毕竟我们是真诚相待的,所以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
“行,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觉得你还是和我算了吧。”
周山脑子嗡嗡的,“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等你回来再说。”
诗懿挂了电话,在道德的边界把自己拉回来了。
周山搂着电话久久不能入睡,他很后悔没有厚着脸皮跟诗懿去BJ,再就是也没想到他还回来了,他相信诗懿一定会告知前男友和自己的关系,正如诗懿告诉他前男友会跟着她回家,她是一个道德感极强的女孩,难道是他们重燃爱火了,所以诗懿要和自己分手,哪怕只是电话征求他的意见。想起刚刚诗懿说的话,内心的愤怒无法平息,靠在床上坐到天亮。
思考了一晚,周山还是决定放手一博,拿起手机给诗懿发了信息。
“别总觉得对不起我,感情这事儿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的,你先和他处理好没处理完的事儿,我们的事儿等你决定好了通知我就行了,别在没有深思熟虑前就想着和我分手,我虽然是个男的,但是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
诗懿一觉睡到自然醒,习惯性的起床看看手机,周山的信息赫然映入眼帘,本来昨天提出分手那种如释重负感瞬间掉落,周山不同意分手,哎,感觉自己现在每一件和姚健一起做的事情哪怕就是正常往来都是不道德的。
越想越烦,诗懿回了给周山回了信息。
“不管这次我和他会有什么结果,都是我的选择,但是通过他我也认清了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不是爱情,可能是感激之情,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联系了,你开学了就和导师说说你还是留校吧,别耽误前途。”
周山看见诗懿那么坚决的要和自己分手,心都凉透了,但想着不能乱,要分析形势,看看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军人的品质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先安稳住诗懿的情绪,“你不用想着我,你想和你同学去哪就去哪,干什么就干什么,来L城就来,把问题都解决了不留遗憾就行了,至于我的前途你不用操心,之前我们都说好了,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和义务绑架你的想法,我一会儿去买十六回学校的票,也帮你买一张,如果真的做不成情侣,做朋友也不至于以后老死不见吧。”
不得不说周山这招以退为进确实起来作用,让诗懿的内心不断的在道德和愧疚的底线来回揉搓,不断怀疑自己的判断,那叫一个煎熬啊。
周山想着自己的优势就是了解诗懿的个性,劣势就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走进诗懿的内心。而那个前男友和诗懿三年同窗,四年恋爱,感情深厚,就算是伤害了她也能仅仅用几天时间就让诗懿有和他分手念头的人在诗懿心里得有多重的份量,这个就不言而喻了,这个形势明摆着自己占下风,但是他那前男友不是出国留学定居了吗,除非诗懿是要跟他去国外,不然两地分居也不现实呀。前男友绝对不会是简单想征得诗懿爸妈的原来来家里的,一定是来求复合希望诗懿爸妈认可,但是他们复合了诗懿会和他出国吗?那他的爸妈怎么办?如果不出国,那个前男友回国了,来L城发展?也不合逻辑,如果两人都留在BJ,那复合倒是也顺理成章了。想到这里周山有些不淡定了,他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很大,这该如何是好呢。
没生气还安慰自己,真搞不懂周山在想什么了,诗懿一脸茫然。
快十点,电话就响了。
“身份证号和你核对一下,买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那么快?”
“你还想待几天?”
“没有,我突然没那么想回家了。”
“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哎,一会你编好信息发给我。”
“嗯。”
“衣服都干了,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买个摊煎饼你吃吧,不加辣了,酱也少放点儿,昨天那个真有点咸辣了。”
“行吧,先说我不跟你分,我吃一个。”
“行,反正这个当早午饭了。”
“那没住的这两天还能退房费吗?”
“管他呢,一哥自己来办就行了,押金条好像在他那儿。”
“行吧,你和他说一声儿。”
“咱们是不是得请一哥吃顿饭呀?”
“干嘛?”
“蹭他那么多天呢。”
“你的地盘儿你决定吧。”
“自助吧,他不是最近处对象吗?我再叫上大象,鸭子他们几个倒计时的,你看怎么样?”
“你临时决定的人家有没有空还两说呢,要不你先问呗。”
“行吧,你等我信儿。”
姚健这召集能力不亚于带头大哥,五分钟集齐十人帮。
诗懿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洗漱完毕等着姚健过来,还在想怎么和爸妈说呢,门响了。
“这么快?”
“快帮把手,沉死了。”
“我有那么多衣服洗吗?”
“你应该问你每天都要洗外套和毛衣吗?”
“都是饭菜的味道,不洗洗吗?”
“你在学校怎么办?”
“攒着,周末拉回家洗。”
“我是说毛衣。”
“穿个三两天吧。”
“那你在这儿不穿个三两天再洗?”
“不是说了饭味儿大吗,而且还是混合了油烟味儿那种。”
“你现在洁癖都那么严重了吗?”
“还行,一直都这样,但是确实更爱清爽些了。”
“先收拾收拾东西,别落下了,今天这身干净的就别换了,回来洗澡换个贴身衣裤就行,也别洗了,洗也不干,明天就到家了,十点的飞机我七点到酒店接你,你别磨磨叽叽,弄好直接在大堂等我,我到了电话你再出去,我们直接去机场,退房的事儿一哥回来办的,我刚和他说好了。”
“嗯。”
“先把早饭吃了。”
“嗯。”
良久,两人对坐着谁也没说话,还是姚健先打破沉默。
“还有水吗?”
“杯子里。”
“我喝你的吧,酒店的杯子我从来不用。”
“我就说我的杯子呀。”
姚健拿起诗懿的水杯一饮而尽。
“你喝完帮我洗洗再帮我蓄点儿水。”
“干嘛还得洗杯子?”
“都是你口水不该洗洗吗?”
“多新鲜呀,你还喝得少呀?”
“你…………”
“行吧,盖子不该了,一会儿你吃完水也暖了。”
“嗯。”
“你怎么今天懒洋洋的?”
“哎,我还没和我妈说呢。”
“说不说都没关系了。”
“哎,我心里特别不安。”
“你的不安是那男的还是你爸妈?”
“都有,我给你看他短信吧。”
说着就把手机递给姚健。
“该说你实诚还是该夸你有道德制度。”
“哎,让我昧着良心撒谎我做不到。”
“行了,坦诚也是中解脱。”
“就当我觉得解脱的时候,你看看他说那话,哎,简直是对我情感的无形绑架。”
“说说那天晚上吧。”
“那天晚上你上楼后,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小区的,我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那天的晚上特别的黑,风特别的大,乌云压顶,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的你就是我的世界,世界没有我不知道那么多年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我觉得当时的我就是个笑话,马路上的车特别多,车灯很刺眼,喇叭声也很刺耳,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冲出了马路,一个好心人拉了我一把,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一刻的疼痛让我意识到我刚才的做法是多么愚蠢,我到现在还很感谢那个好心人,如果没有他的奋力一拉我想我真的就成了个笑话了。”
姚健给诗懿捂着手,“后来呢。”
诗懿边回忆边流泪,“我在路边坐了很久很久,我忘了我是怎么回的家,第二天一早的火车,当我站在站台台阶回头再看看这座城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城市里的人像魔鬼,好可怕,我很抗拒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想忘了这一切。后来我换了手机号码,Q号,断了所有同学的联系,我认真的备课,白天上课,晚上改卷子,看我的考试书,刷卷子,但凡我的眼睛开着、还有一丝的意识,我就不会让自己休息,我以为可以我可以忘记,但是我不能,我吃不下,睡不着,特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把这个屋子里你用过的毛巾,盖过的毯子,和你在一起的相片剪碎了、送给我的东西全都扔了,但是我还是会很想念你,我天天哭,我找不到出口,我在这场爱情的漩涡里走不出来,我没有人可以倾诉,我不敢告诉爸妈和亲朋好友,我不能听到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的眼泪,我很奔溃。”
姚健含着泪把诗懿揽入怀,“后来怎么得病了?”
诗懿闭着眼睛,痛苦的回忆,“后来开学了,我还是吃不下睡不着,上课集中不了精神,不喜欢热闹,抗拒待在人多的地方,不想和别人说话,我变得很敏感,同学的一句玩笑话我都觉得那是对我的否定和打击,我开始变得很脆弱,我开始不断的否定和怀疑自己的能力,但是我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就是病,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好起来的,但是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很严重的影响了我的学习和老师对我的看法,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一片文章,上面说的症状和我的症状高度雷同,我知道我得病了,我下意识的赶紧去治疗,医生让我每周做一次心理疏导,每当她提到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很抗拒说出来,所以我的病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只是单纯的吃一些医生开的安神药。”
姚健不断抚摸着诗懿的背,试图缓解她内心的恐慌,“我记得一哥第一次去看你的时候,说你过得很好。”
诗懿笑笑,“我记得是过完年开开学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冷的,一哥骗汤慧说要给我惊喜把我骗到饭馆,当我看到一哥的时候我哭了,当时的我肝肠寸断还得极力克制,姐妹们都不知道我分手的事儿,一个晚上都在帮我们规划着未来,我哭了一晚上,她们都觉得我是幸福激动得哭了,只有一哥知道我的心如刀割。当时一哥并不知道我病了,饭局散了以后他和我单独聊了一会儿,我们起了争执,一气之下就想跑回学校,突然有一辆车朝我冲过来,当时灯很刺眼,喇叭也很刺耳,天空很黑,风很大,那个场景像极了那个晚上,我居然不知道要躲,后来一哥很用力的拉着我的衣服往后拽,我重重的摔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后来就晕了,是一哥送我到医院,翻我包拿身份证给我挂号办手续的时候他看到了我的病历和医嘱,知道我得病了也很自责,后来他陪我去做心理疏导,我终于说出口了,那一刻我哭的天昏地暗,真是把自己都哭岔气了好多次,声嘶力竭,一哥也因此被我弄伤了,他也像现在的你一样,摸着我的背,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都结束了,让我好好的生活,让我重新开始,直到他回BJ了还会定时提醒我回医院复诊,告诉他我的近况,并保证不把我的事儿告诉别人,其实我很感激一哥,是他让我重生了。”
“我知道他去南京见到了你,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你过得很好,当时我觉得是我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减少了我的负罪感。”
“我求他别把我的事儿告诉你,他答应过我的,并再三向我保证。”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那么多事儿,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诗懿抹抹眼泪,深深的呼吸,“都过去了,你知道吗我总是习惯性的在深夜里去仰望星空,因为我告诉自己抬头的时候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是每次眼泪总是不争气的掉下来。每次我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都会发现有一颗特别闪亮,我觉得那颗星星就是你,我告诉自己,如果将来这颗星星陨落哦了,那就是我们的告别。”
“你知道吗,我也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仰望星空,也会发现天上的星星总有一颗特别闪耀,我觉得那就是你,我觉得那就是你对我在诉说,我很享受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我来这里学习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我联系不上你,我不敢打到你家,也不敢去问大姨,我问了辉哥但是辉哥让我别去打扰你,我问了其他同学都说没你的联系方式,那一刻我慌了,我知道我可能已经把我媳妇儿永远的给弄丢了。”
“哎,你说这是命运多舛,还是造化弄人。”
“我比较相信事在人为。”
“其实你和我回家的意义不大。”
“怎么着害你爸妈担心了,我应该给他们做个解释并取得他们的原谅吧。”
“我爸妈不知道我得病的事儿。”
“那知道我们分手的事儿吧。”
“嗯,都过了三年了,再提起来还有意义吗?”
“当时的我天真了,自以为是了,没有周全的考虑。但是现在我可以做到我的承诺了。”
“我们两个人其实最大的核心矛盾就是异地,如果这个问题你解决不了,我们永远也不可能。”
“你先和我出去,我再安排你爸妈不行吗?”
“我没有打算出国。”
“你听我说,我们先出去,把你办过来之后,再想办法办你爸妈,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这一次你相信我好吗。”
“这个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想过我跟你出去我可以和你妈愉快的相处吗?就算可以勉强维持表面的和气,我的爸妈来了他们要住哪里?”
“我会再买一套房子。”
“钱从哪来?你还想问你爸拿钱?他能同意吗?你别忘了他再婚了,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就那么小看我吗?”
“我觉得你别太高估自己了。”
“弄个首付,慢慢月供吧。”
“一个家是不是两个人一起奋斗没那么累。”
“你愿意和我一起奋斗吗?”
“这个问题你是不是问早了,你先规划好你的未来再说吧。”
“逛逛吗?明天去你家还是得带点儿东西吧。”
“天儿太冷了,我都不想动。”
“去吧,在酒店待着也是待着。”
“你想去哪儿逛?”
“王府井。”
“去哪儿?”
“去哪。”
诗懿知道那是他们曾经共同的回忆,对他们来说有着很深的意义。
“咱们是不是再去拍点儿相片呀,不然你都没我相片。”
“我不喜欢照相。”
“不是吧。”
“真的,那天晚上以后我就不爱唱歌,照相,特别讨厌太亮太吵的地方。”
“你真的变了,你的笑容变得含蓄了好多、你的眼睛充满了戒备、你的眼神变得更坚毅了。”
“那是好是坏呢?”
“不知道,看从哪一个角度看吧。”
“忽然长大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国外怎么样?”
“我不想知道。”
“真不想知道?”
“你不是说你洁身自好吗?也没交女朋友,那我还有什么可问的?”
“除了感情生活不了解一下我的学习和工作生活吗?”
“哎,我都不想了解。”
“那么没有好奇心?”
“了解得越多越思念,干脆什么都不要知道,怀念你的时候就推开窗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行了。”
“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到这个境地?”
“哎,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再让自己死一次吧,上次没死算是老天开眼,不知道是我爸妈的福份还是我的造化。”
姚健没有吱声,长叹一口气。
“出去走走吧,坐地铁?”
“随便,反正时间多的是。”
“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别说这些了,晚上的自助订了哪?”
“想知道呀?”
“嗯。”
“你是真诚的吗?”
“嗯呐。”
“告诉你也不知道,带你去又远。”
“你耍我呢。”
“这是你以前和我说过的话,熟悉吗?”
“呵呵,你还记得。”
“你和我在一起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别说这些了,现在大家都挺好的。”
地铁站依然很多人,姚健还是习惯性的把诗懿拉到他身后。
“你离我近一点儿,一会儿人群都把我们冲开了。”
“又不是高峰期,哪里会冲开。”
“跟紧我就行了。”
“嗯。”
“我们要在这里逗留五个小时吗?”
“扣除来回路程,逛的时间也就是两三小时。”
“怎么,去书店看书呀?”
“瞎逛瞎逛,懂不?”
“百货,新东安,书店、新天地还有哪逛?”
“明天就飞了,不给你家里人带点儿东西?”
“哎,没什么带的吧。”
“那么不讲究?”
“你现在什么身份去,讲究不讲究有什么关系。”
“没身份该有的礼节也得有吧。”
“随你吧,想买什么?”
“天儿冷了,给你爸妈买个帽子围巾吧,保暖。”
“拉倒吧,我家冬天没这儿那么冷。”
“超冷的,这儿好歹也有暖气,L城湿冷,怪难受的。”
“你还真是招笑呢,那么冷你还去干嘛?”
“那不是有你在嘛,想起那时候…………”
“你给我打住,别总忆往昔,关键是我们不是什么风流人物。”
“你家的氛围感挺好的。”
“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我还有家吗?”
“我是说走走亲戚。”
“等我快回去的时候再去吧。”
“你亲戚不找你的吗?”
“我说聚会多,天天醉,走之前答应回去和他们吃个饭吧。”
“你可真能嘚嘚啊。”
“这有什么,还有更哔哔的没说呢。”
“怎么,国外练就的本事?”
“怎么,好奇我在国外的事儿了?”
“无聊,也可以听听。”
“我妈在家我不是很愿意回家,我潜意识的在怪她,但我们却相依为命。我每天都在学校磨叽得很晚才回家,有时候我妈都睡了,我才回去。有一次她堵着我问为什么天天那么晚回家?我告诉他我跟不上,不努力点儿毕不了业,在那之后她再也不问了,我突然觉得我那一刻真的解脱了。”
“那你在学校干什么?”
“学习也是真的,不想回家就住校,想回家就回家,帮我妈去超市买些东西给她送去,省得她开车去买,她对那儿的路不是很熟。”
“除了学习平常还有什么消遣?”
“踢球吧,橄榄球、垒球、壁球都有涉猎。”
“那是占用你不少时间,你们宿舍几个人啊?”
“两个,独立卫浴和阳台,宿舍小四十平吧,很宽敞,彩光不错。”
“挺好,留学生多吗?”
“还是很多的,有中国留学生联谊会,每周都会有思乡会,我有空也会去参加。”
“好奇怪的聚会。”
“就是每周都会有些中国的美食可以和大家分享。”
“自己做吗?”
“是的,有些男生女生特别会做饭,他们一般会买很多来做给大家一块儿吃,再聊聊家乡事儿吧,然后我们就帮着洗洗碗、倒垃圾什么的。”
“挺有意思的。他们做饭好吃吗?”
“还行吧,基本都是自己的家乡拿手菜,我偶尔弄个西红柿炒蛋大家也很捧场。”
“氛围不错。”
“还行吧,只能这样找些乐子了。”
“没再那儿交点朋友吗?”
“呵呵,留学生和留学生交朋友。”
“舍友不是朋友吗?”
“哎,不是一路人。”
“怎么说?”
“性格怪异,个性奔放,当同学还行,朋友就算了,毁三观。”
“说得你好像特正直似的。”
“初心依旧不改吧,归来仍旧是那个少年。”
“你就吹吧你。”
“你还要半年毕业了,原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原来就是想留在南京的,毕竟待了七年嘛,天哥他们都挺帮忙的,导师也可以推荐些好的工作,或者是有更远大的抱负就留校当辅导员读博呗,然后租房攒首付,其实各种困难都考虑过了,但是我爸妈软磨硬泡的让我回家,哎,我当初也反抗的,后来想想算了,回家吧,尽尽孝,担心我爸估计没等我拼搏完就先走一步了,所以权衡之下,做个乖乖女吧,不然他死不瞑目,我妈把我怨死,这千古罪人我承担不起。”
“我说呢,挺有主意的一个女孩,怎么就怂了呢,原来是亲情的力量。”
“你也为了亲情不管不顾呀。”
姚健斜眼看向诗懿,“你这句话里有话呀。”
诗懿回看他,“不要自带情景,其实也没什么,立场不同嘛,可以理解。”
姚健自觉理亏,不愿意再讨论这个问题,“选选吧。”
“我觉得不用了,看着价钱也挺贵的,太破费了。”
“攒了好多钱就想给你花。”
诗懿看着姚健很认真的说,“你只是情感上亏欠我,金钱上我们并没有任何瓜葛,所以你不要总说这些话。或者我说的情感亏欠都不存在,你不要总觉得欠我的,你什么都不欠,我们互不相欠。”
说完奔出门口,姚健立刻追出去。
诗懿心里很憋屈,眼泪总是在最不想留下来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滴下来,努力的控制着,眼睛涨得通红,撕着手上的纸巾泄愤,她恨自己的无力抗拒,她知道这就是爱,一场没有结果的爱,她想逃,但她贪心了,她内心无数次告诉自己远离BJ,远离他,否则受伤的永远都是自己,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哪怕赌上自己的伤痛。
姚健快步拉住诗懿,硬生生的调侃道,“有日子不见,本事见长呀。”
诗懿甩开姚健的手,“你现在没心情跟你瞎贫。”
“哎呀,是我不好,说话失了分寸,对不起了。”
诗懿没吱声。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就是想证明我可以。”
诗懿还是没吱声,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在国外,除了正常的吃饭,买些生活的必需品,我基本用不到什么钱。我爸每月都有给我生活费什么的,我也都存起来了,可能就是打些长途电话花点儿钱吧,但很少打。如果和一哥他们聊聊就在网上,反正时差也才六小时而已。”
诗懿平复一下情绪,“你不要成天钱钱钱的说,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你去我家我爸妈也不会贪图你这些东西吧,我只是觉得明天就要见他们了,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和他们说吧,而不是在这人浪费时间和钱选什么东西吧。”
“踩铃,看你那个样儿,这是两回事儿,不冲突,你说我去你家不带东西吗?是不是太不讲究了。见面礼得大气、实用,至于我说的都是心里的大实话,不需要准备。”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行了,听我的就是,去给你爸妈选礼物。”
“真买围巾呀?”
“可以多买点儿,礼多人不怪。”
“去吧,给你爸再买个棉手套和棉帽。”
“你选吧,我不会选。”
“你看你想买点儿什么?”
“我不需要。”
“我从英国来回送你的链子呢?”
诗懿没吱声。
姚健想着肯定是分手的时候扔了,“我想给你买条链子。”
诗懿看他一眼,“我不要。”
“再让我栓一次呗。”
“你贫吧,我不要。”
姚健看诗懿态度坚决,想着总有机会的,也没有强求。
“那我可就省钱了。”
“省出来请大象他们吃大餐。”
“明天路上时间长,买几本书看看呗?”
“这大包小包的怎么拿?”
“你还想怎么着,让我拿两包?”
“你深明大义都太好了,不过你只需要拿一包就行。”
“屁,你自己拿,我就让你不要买,你非是不听,谁买谁拿。”
“嘿,得,我自己拿,咱们逛逛书店吧,看看有寄存没?”
“很久没来了,你说书店有寄存才奇了怪呢。”
“没寄存我就放地上得了,你克别嫌脏。”
“那我给你出一主意,去我家的时候把盒子扔了,直接奉上你的心意就行,谁还看包装啊。”
“算你狠,我拎着。”
久违的外文书店,这是芳华之年俩人常来的地方,参考书、杂志、音像带都有着公共的回忆,看着地上坐着一片如饥似渴的学生,仿佛看见了十五六七岁的自己,又觉得很可笑,想当年那么拼命是为了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如果可以,宁愿自己可以挣脱这精神的桎梏,回归当初的选择。但还可以吗?想想不禁打了寒颤。
“怎么,你冷啊?”
“没有呀。”
“我想也不应该呀,这里的暖气够你拖掉毛衣的了。”
“买什么?”
“足球吧。”
“你看吧,我看别的。”
“看看有什么故事会、意林、读者。”
“嗯,看看,买本年刊吧。”
“一本哪够看呀,以前买都是买好几本呢。”
“以前是坐火车,二十几个小时才到家,明天是坐飞机只需要三小时,买一本差不多了。”
“不留着回家再看看。”
“我回家看注会,还有一门,死都要过。”
“行吧,你还记得那个神经病吗?”
“嗯,杨什么是吧。”
“嗯,休学两年和我成校友了。”
“我也听说阿新了,哎,体检过得了?”
“医了两年也差不多吧,不过我可能用词不是很准确,是精神病。”
“那次吓得我,腿软。”
“我就像个黑骑士一样冲过来保护你。”
“我的黑骑士是辉哥。”
“辉哥总是在咱们班女生危难时刻化身护花使者前来救场。”
“确实,辉哥是我们大一班的福音。”
“辉哥又不在这儿,你这个马屁差不多得了。”
“哎呀,我忘了还要去看我姨。”
“我陪你去,买了书打车去也行。”
“你在这里等我,我打车去她美容院。”
“我怎么就不能陪你一块儿去呢?”
“不合适呗。”
“那你进去,我在外面等。”
“不冻得慌吗?”
“我找一馆子等你。”
“晚上自助不吃了?”
“那你别管了,我还能聊半小时的天儿,我们就该到地方等他们了。”
“都订了位置了干嘛还得提前到地方呀?”
“你还真不讲究,咱们请客不得早到呀,这是礼节。”
“他们总迟到。”
“那咱们也得早点儿到,哪怕是提前十分钟。”
“行吧,你选好了没,我去结账。”
“你拿着这两包,我去结。”
“你不会是想趁机把这两包甩给我吧。”